玄冥大师摇摇头:“我是来寻你父亲的。”
宫主显然也是一喜,“皓,你来了?”
玄冥大师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气质。 “哦~我就知道,师父不会来找我。”
玄冥大师摇摇头道:“落迟,你确实不该。”
“师父,那究竟是我这个隐藏的徒弟在您心里重要呢,还是那个玄虚子重要啊?”
“玄虚子是你师弟,你理应照拂他才是。”
“行了,你自己反省吧!皓,我们走。” 宫主带着玄冥大师就离开了,剩下花落迟在原地。让他好好反省?下辈子吧!
“皓,你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也没什么,途经此地,过来看看。”
此时,两人坐在一颗巨大的琼花树下。树下的白玉石桌上煮着热茶,放着两个人许久未动的黑白棋子 。
琼楼居于海滨,这里亦然。玄冥大师抬头,便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 琼花轻轻的落,暖风微微熏人。真不愧是琼楼玉宇天上宫啊!
“落迟太过于急躁和倔强,这样下去不是好事儿。”
玄冥大师落下一颗白子,声音淡淡的却极为好听。
宫主是个莫约三十来岁的男人,虽然比起玄冥大师有些老了。却极有男人魅力,放在现代那肯定是一般女人抵抗不了的魅力大叔。
他摇摇头道:“是我的错,九华大陆灵气匮乏几近为零,又谈什么修炼。我把辞儿生在了九华,他便是天生血脉也无法怎么修炼,现在都这么大了。再带回去也没用了。不如陪着他度完这一生,再带着他的元魂回去。” 花落迟,姓花,名辞,字落迟。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大殷皇族的血脉,也着实可惜了。”玄冥大师突然感叹了一句。
宫主抬头:“大殷皇族若是不在九华,必定又是那里的一方霸主。他们那霸道的血脉生来就确实高人一等,在这里都能施展出白符……若是到了灵气充裕的那里,又可想而知。”
“不过,皓。我们向来不管这里政事,你却多次对那大殷帝女施以援手,会不会……?”
“不会。”玄冥大师笑了笑:“我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情罢了。” 宫主瞪大了双眼:“你不会是想……?!”
玄冥大师笑了笑,“如若我猜的没错,倒也未尝不可。但是花镜,以后还请你不要随便入小殿下的梦。”
花镜撇撇嘴,你又知道了?
“皓,你我在此逗留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人,找人。”
“哼!你家夫人若是真的在九华,这么久了也早走了。这一点也不像你,你从来没有在哪个大陆停留这么久过。”
玄冥大师转眸:“所以说,跟着我到处跑,你不乐意了?”
“我哪敢不乐意呀!倒是你那两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你就那样把他们留着了别处。”
玄冥大师轻轻抿了口热茶,不紧不慢的道:“他们不该跟着我,屈才了。”
“我看他们可不这么想!”
“你是他们?”
花镜一脸委屈的看着他道:“皓,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口下留情?真不知道你玄冥大师那些寡淡清心,无言无语的性格是哪个混账说的!”
“噗嗤,倒也不错,我颇为喜欢。”
看着玄冥大师那一本正经厚脸皮的样子,花镜真的后悔自己认识这个人!
“夫人要找,册要传。”
花镜没好气的道:“你当初干嘛不干脆把册子留给你女儿,这样就不用等它到了消册的时限还要忙着找传人了。”
“洛倾才几岁你让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下?”
“反正这东西迟早要回到她手里。”
“终归是不一样的。”
“你就如此笃定,那位小殿下真的适合入册?”
玄冥大师摇摇头:“不是小殿下,是小殿下和风昀大将军!他们两个,必须入册!”
“你这是强买强卖啊?!”
“倒是但愿能卖出去。”
两个人说着说着,一阵琼花飘落。花镜拨开落在棋盘上的花朵,突然愣住了。
“怎的了?”
他指着棋盘:“你自己看,玲珑棋局!”
玄冥大师白皙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上夹着的白色棋子还停留在半空中,一瞬间他突然笑了。
“就到此处吧。”
“什么?不下了?!”花镜一脸的不乐意:“你看看你搞出个玲珑棋局就不下了,不解解?”
“有时间又来解。”
花镜冷笑两声,满脸写着一句话:我信你个鬼!
——大周最西边
“太子殿下,前面拦了一个小和尚。”
探路回来的宁剑骑着马回来,小和尚?听到他的话,殷华煜掀开车帘。
“是玄虚子吧?”
风昀淡淡的笑道,除了玄虚子还有哪个小和尚老喜欢找他们?
马车继续向前,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玄虚子。
“公主姐姐!”
“玄虚子?”
殷华月掀开帘子,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就映入眼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上来吧,你怎么来了?”
水无落把人拎上马车的时候,殷华月笑眯眯的问他。
玄虚子看着殷华月那虚弱苍白的脸庞,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师父让我来的,来给你们送药,看你们都受伤了。”
“咳……”殷华月摸摸他的脑袋道:“没有人受伤,唯一受伤的,是雪儿。她的心受伤了。”
玄虚子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这……师父没教过怎么治这种伤啊。”
“所以说啊,不是所有的伤都是药能治的。”
玄虚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拿出殷华月见过很多次小白瓷瓶,倒出药丸递给她。
“公主姐姐,我看你脸色不好。反正这药也没毒, 你吃了吧。 ”
“谢了 。”
殷华月还没有说话,药就被风昀很自觉的接过去了。
玄虚子舒心的笑了笑。
“我已经快马加鞭的用急报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送往帝都了,陛下应该很快就能做出反应。”
“你又乱用掉军急令了?”
“什么叫乱用?!我这叫物尽其用。”
风昀抬手宠溺的刮了刮殷华月的鼻梁。
“大将军,我们就快到殷周交界的地方了,要停一下吗?”
“要吗?”
风昀看着殷华月问道,殷华月有些担忧的看向旁边的马车。“雪儿?”
“停一下吧,哥哥是大周太子。就算立冢也应该立在大周的土地上。”
“抱歉,没能把表哥的遗体抢回来。”
殷华月站在她旁边,拍拍小丫头的肩膀。
周文雪没有说话,她看着那简陋的衣冠冢。她的哥哥,本来是大周太子,本该风光无限的。
现在居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连骨灰都拿不回来。
连皇陵都入不了,连尸骨都不能安生。她的哥哥,本该是这个世界上,这个国家最厉害的人,是权利的中心!
“雪儿……”
“月姐姐我没事儿。”
她擦了擦眼睛。抬头,仰望天空,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人,总是需要长大的。有的人,能在一瞬间长大。而有的人,可能需要一生。
周文雪身为大周唯一剩下的帝女,她要肩负的是家国天下。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在哥哥的怀里耍无赖,在父皇的面前撒娇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了。
“走吧,尽快离开这里。”
她擦干眼泪,轻轻的笑了。
车马浩浩荡荡的略过那条线,一越……便是大殷。
——帝都
“报——大将军急报!”
殷帝急忙放下正在看的书简,“呈上来!”
“陛下亲启:
西境之事已经解决,然昀不放心殷殷,故往周寻殷殷。后遇宁剑,得知周出事。孟贵妃毒害周帝,扣押忠臣。杀害太子,嫁祸殷儿。我们逃亡离开,望陛下做好准备。”
殷帝皱着眉头,轻轻放下信件。大概的情况他已经明白了,反正现在周是乱了。
“陛下,昀儿来信了?”
周箮彤笑着进来,但看到殷帝阴沉的脸,她立马收敛了笑容。“怎么了?”
“大周出事儿了,轩儿……轩儿……”
“轩儿怎么了?大周怎么了?”
“轩儿没了,殷儿他们带着雪儿逃了出来。”
没了?!周箮彤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叫没了?那阿烨呢?阿烨怎么样?”
殷帝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她道:“彤儿,你要冷静。弟弟可能……凶多吉少了。”
不可能!周箮彤一脸不可置信,一个孟云居然能弄出这么大的事情?!
“皇宫里还有母后,有阿烨,还有好多的皇子公主。孟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陛下,陛下能不能救救他们?!”
殷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搂着周箮彤。“来不及了,彤儿。轩儿都已经没了,其他人……都没了。”
“怪我,都怪我!”
她情不自禁的哭起来,“若不是当初我执意要阿烨选阿瑶为后,也不会让孟云有这样大的仇恨。”
“彤儿,不怪你。世人难猜不过女人心,特别是像孟云这样的心眼小,嫉妒大的女人!”
殷帝一脸心疼,他拍拍皇后的肩膀。他是大殷的皇帝,一举一动皆牵涉着大殷的百姓人民。他自是不可轻举妄动。
就算他想去救人也救不了,他不能为了几个人毁了大殷一国的人民。
“来人。”
“陛下。”进来的是小阴子。
“派一队人去接应殷儿他们,另外,让一队帝卫悄悄跟着。”
“是,陛下。”
“等等,告诉他们。务必保证殷儿他们的安全。”
“是,陛下。老奴明白。”
——西境
“大将军,你们回来了?!”
唐笙歌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的朝无七军大营而来,立马迎了出去。
“回来了。”
风昀笑眯眯的下马,他四处看了看。
“阿部狁崇呢?他回去了吗?”
“嗯,他说回去自己解决事情了。”
风昀遥看着对面摇摇头:“但愿他不要再被他那好弟弟骗了。”
“谁说我又要被骗了?”
“哟!阿部世子,好久不见。”
阿部狁崇一看是殷华月,立马眉开眼笑。“小殿下,好久不见啊~”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