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安静。
清晨的日光悄悄洒落在房间的地板上,黑暗之中透着一丝光芒。
这份光芒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凄冷,带着满满的孤独感。
盛译行坐在林清霜的身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他之前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那些话,那些歉疚懊悔,即便是他知道这些东西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仍是满满的表达了出来。
林清霜被药效折腾到半夜,这一阵儿才缓缓的睡了过去,根本没有听到男人说的这些话,若是她听到,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确定林清霜熟睡之后,一大早盛译行这才从包房里面离开了。
离开前,他把女人的手包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一旁以便她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卧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林清霜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一个多小时,杜如雪拿着房卡走了进来。
“醒了?”
见林清霜紧皱眉头,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幽幽转醒,杜如雪朝着她走了过去仔细的询问道。
林清霜只觉头疼欲裂,手指紧紧按住太阳穴,慢腾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她的脑袋一团浆糊,用力按着太阳穴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白色的纱布好好的包裹了起来,自己的衣服也被换了,整个身子懒懒软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这啥呀的声音一响起,杜如雪就下了一跳,她开灯走了过去,顺势把窗帘给拉开透出了清新的空气,“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就是浑身无力,嗓子很疼!”林清霜见杜如雪一脸关切,苍白的小脸扯出一抹笑意宠着她摇了摇头!
“果然还被他猜中了,喏,这是你的药,我给你倒点热水你先把药喝了,你这是感冒了,再拖下去就变成重感冒了!”
杜如雪把手里的感冒药拿出来,又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看着她把药喝了下去。
“他?”林清霜敏锐的捕捉到了杜如雪话中的那个人,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之后,目光疑惑的看着她,语气询问的开口,“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清霜对于自己的感冒并不在意,感冒这种事情,吃药也好,不吃药也好,总会有那么个阶段,着急也没办法。
见她喝完药之后,杜如雪这才坐到林清霜的床边看着她,缓缓的开口道:“昨晚你被下药了没印象吗?”
林清霜闻言偏着脑袋努力的想要回想,可整个脑袋就像是针扎一样,疼的厉害,她只好无奈的冲着杜如雪摇了摇头。
杜如雪见状也知道她是因为药效的原因,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你不是被下药了嘛,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被人送到了祁山的房间,我估计背后的人想让你跟祁山发生点什么事情,好再继续大肆的报道抹黑你!”
祁山?
林清霜脑海中一闪,仿佛出现了那个男人的面容,她的心头一阵咯噔。
也不知道怎么,她只要想起这个人的脸,心里就莫名其妙变得毛毛的,多了些不安!
“然后呢?”林清霜不解,继续询问道。
“然后我看你不见了,自然就开始找你啊,我想着是不是盛译行又找你的麻烦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林清霜的表情。
杜如雪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她本不想把这些东西都告诉林清霜。以免去打乱她心里原本有的想法,可是转念又想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至于林清霜后续是怎么打算都是她自己的一个抉择,杜如雪也没有办法去掺合影响什么。
想了想之后,她还是开口看着林清霜,“后来发现不是他,他一听到你不见了整个人脸色都变了,我们两个询问了所有的侍者,最后查监控才发现你被人带到了顶层,我们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最后确定你在祁山的房间里面。”
杜如雪回想到昨晚的那一幕仍然还心有戚戚,他们在祁山的门前敲了很久,里面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盛译行当时的面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了,当即抬脚一遍一遍的踹着门,这才把门踹开走了进去。
“我们找到祁山房间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已经意识不清醒了。你握在角落里手掌被自己给刺破了,盛译行跟祁山有了一段交锋之后就直接把你抱起来带回了包房,后面就是他一直守着你守到了早上,这才跟我发消息让我过来看看你,这些药也都是他买好给我的。”
杜如雪简略的把事情全部都复述了一遍,林清霜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言语。
杜如雪能够看得出来林清霜内心的纠结和动荡,别说是林清霜,就连杜如雪经过昨晚一晚的事情之后,对于盛译行这个男人刻板的印象也有了一个很大的改观,这个男人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冷酷无情残暴不堪,或许他之前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可杜如雪清楚昨晚男人对于林清霜的维护宠溺贴心,也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的。
或许也只是说,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对于过去进行了悔悟吧!
杜如雪能够想到这些,林清霜自然也能感受得到,更何况祁山那个人自昨晚简略的聊过天之后林清霜就清楚,祁山这个男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的背后如同一汪深海,深不见底稍有不慎就会被席卷进去不复存在。
盛译行跟祁山的交锋,自然也不会是那么容易,林清霜可以想到昨晚两个人的交锋会给盛译行平白无故的带来很多未知的麻烦。
她对于昨晚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经过杜如雪的提醒,她也这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对了上去。
想到盛译行,林清霜心头染上一丝苦涩的意味,她在想好像每次只要她狼狈无助的时候。那个男人总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不管以什么方式以什么样的面貌对待她,他都在!
这不知道是该说他们两个注定要彼此纠缠还是说,两个人之间的缘分是一直纠缠的剪不断理还乱。
林清霜没有去多想,这些事情她也不想要多想然后放在心上。
即使刻意的去忽略这些,林清霜也不得不承认盛译行的出现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不然她不知道若是昨晚自己一个人待在祁山的房间里面,又喝了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林清霜转头,目光落在一旁的感冒药上,手机也放在一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换上了一身更为舒适的衣服。
那个男人是体贴细心的,林清霜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以往都是她追逐着想要那样的宠溺贴心更多的放在自己的身上,现在有了这些细心和体贴之后她却有些茫然不自知了。
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盛译行那个男人了,时过境迁,他们终究是错过了那么那么多。
林清霜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进入喉间微微泛着痒意,止不住轻咳了起来。
她端过一旁的白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这才把心底的酸涩和喉间的痒意一齐给压了下去。
杜如雪见她这般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知道她的内心也在纠结着倒也没有多说。
“你先好好休息吧,这个身子出去肯定又要引起一些人的关注了,先好好的收拾收拾睡一觉。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下药的人盛译行一早就着手调查去了!”杜如雪冲着林清霜叮嘱道。
“嗯!”女人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心里也清楚,背后的人既然能够挑在宴会上下药,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她想起晚上跟侍者的沟通与交流,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也能够说明背后的人藏得很深,什么事情都不是自己露面,对于找寻来说也相对来说更为吃力和麻烦了!
林清霜刚醒,脑袋也有些迟钝,她冲着杜如雪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不再让人有可乘之机,这是最最主要的。
杜如雪见她一脸疲累,能够想象到昨晚林清霜经历了什么,她的面色还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跟林清霜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没有打扰她自己先行一步离开了。
杜如雪走后林清霜这才撑着身子慢慢的起来,扶着自己的脑袋,好不容易挪到了洗手间,想简单的洗漱一下,没想到这才刷了几下牙,她就止不住的想吐。
她没忍住趴在马桶上,几乎要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等胃里的东西全部被吐完,她又干呕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有东西可吐,那股难受的劲儿才稍微的缓了缓。
随后足足刷了五分钟的牙,才将口腔中的异味去除,又来回反复的用清水漱口几次。吐完后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
林清霜用热水随便的洗了把脸,她几次都差点因为站不稳而晕了过去。
过了好久,她这才扶着墙走到了包房的沙发里坐下。
林清霜有气无力的十分难受,她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很想拿起来给人打个电话来帮一下她。
她的脑海里面第一时间浮现的那张脸是盛译行的。
林清霜也分辨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明明对他已经很失望了,明明打定了主意跟他不再有任何的接触,明明连话都不想要跟他说……
可是每当这种脆弱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张面孔就是那个男人的脸,莫名的想要依赖想要得到一些安全感。
林清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可能就是别人口中的犯贱吧!
她总是会因为男人的一些温柔的举动,去一遍一遍的推翻以往的那些心理防线。
当然,此刻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些东西了。
杜如雪来的时候也给她带了早饭,她逼着自己每样菜吃了点,然后把手机设置了半个小时之后的闹钟再起来吃一次药。
几颗胶囊同事就着谁艰难的吞咽下去是,林清霜想起杜如雪今天离开时有问过她一句话。
她怪不怪盛译行?他们两个还有可能吗?
嗓子痛的猫眼,脑袋里像是灌了铅,怪他吗?
在她被所有人误会冤枉谩骂的时候,他却连解释都不愿意听,把她丢进精神病院。在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渐渐的浮现在水面的时候,他却选择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相信,她的心底终归还是难以避免的生出了深深的怨怪。
她对他而言……究竟又意味着什么呢?
迷迷糊糊的大脑,因为感冒药的催眠药效,她还是睡了过去。
盛译行处理完事情就第一时间赶回来看她的状态,宴会还在继续,别人都问林清霜去哪了,杜如雪坦言她病了,在包房里休息,这才堵住了悠悠的众口。
他调查了一早上,却也丝毫没有查出来任何结果。
背后之人做的天衣无缝,侍者都是从外面找的人,把林清霜带去顶楼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他唯一内心之中比较清楚的就是,这个背后之人目的就是让林清霜身败名裂,虽然她早已经历过这些了。
杜如雪跟他说她中途起来吃了饭喝了药就接着睡了,等他一回卧室,女人仍然陷入沉睡之中,整个房间被窗帘遮住了,黑漆漆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气。
盛译行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林清霜的额头,滚烫的烧人的温度让男人的剑眉狠狠的皱了起来。
他一大早出去的时候,想着昨晚帮她降温可能会让她有点感冒不舒服,还特意买了药预防,没想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她会烧的烫手。
当即又生出了怒意,只不过这卧室没有别人,自然也没有能够发泄的对象,一只手摸着她火烧云一般的脸,另一直手拿着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
他的声音很紧绷,明显压抑着怒意,“林清霜高烧严重,马上叫医生滚过来!”
说罢,不等那边有所回应,察觉到什么,低头一眼看过去,果然看到林清霜已经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盛译行顿时扔了手机,“醒了?”他眉头皱的紧,忍不住心疼,也忍不住责怪,“你烧成这样,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若是不想给我打,至少要让杜如雪帮你叫一下医生!”
林清霜看着男人一脸着急的模样,眼底的情绪情真意切,这样浓烈的情绪让她心头有些恍惚。
静了静,她带着鼻音又啥呀的声音随口回答了一句,“吃了药自然会好的!”
感冒么,再厉害的医生也没有特效药。
盛译行看着她惫懒得像是自暴自弃的样子,心头点了额一簇火苗,压着声音嫉妒不悦的道,“会好?你是不是想把自己的脑子给烧坏?”
即使没有用温度计,手也能够感知到她烧的很厉害,至少三十九度。
他看着床上一脸病容没什么生息的女人,心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般,那团伙烧的愈发的旺了。
即使是习惯性的忍耐,盛译行也只能堪堪的压住,声线紧绷,“林清霜,你是不是巴不得自己病得不成样子,来向我控诉,惩罚我?”
她恨他,怨他,恼他,甚至不搭理他,这些盛译行都能够理解,也能够接受。
他独独就是见不得林清霜这般模样,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这般的了无生息,无欲无求。
这样的女人让他内心不安的有些害怕。
林清霜身体难受,情绪本就敏感又委屈,虽然这委屈还不足以构成脾气。
但是男人这样接近指责的态度,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林清霜看着男人俊美的脸,知道他是因为关心说出这些话,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跟他发脾气或者争执,索性把脸偏到一边,然后闭上了眼睛,被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
其实话一说出来,盛译行就察觉到自己语气重了。
尤其她现在还在生病之中。
卧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还是盛译行低而微微僵硬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对不起!”
她感冒是因为他,病情恶化也是因为他。
与其说是他在生她的祁,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不满。
盛译行记得自己之前在南城的时候跟林清霜承诺过,后面的日子他会好好保护她们母女,不会再让她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他食言了,女人在他的眼皮自己低下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让他查不到一点头绪,男人的心里自责的情绪压满了他整个胸腔。
林清霜没有给他回应,眼睛紧紧的闭着。
男人俯身靠过去,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给了她一个轻快的吻。
林清霜并没有料到盛译行会有这样的动作,顿时浑身一僵,睁开眼睛双手把男人推开,愤怒的把自己整个裹在了被褥里面。
“盛译行,请你自重!”女人从被褥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
男人维持着俯身的动作,墨眸的情绪闪烁着,许久这才站直了身子没有言语。
医生很快过来了,量了一下体温,高烧三十九度多逼近四十度。
看到温度计的时候医生咂舌,忍住了才没说那句,如果明早再让他过来,估计脑子已经烧坏了。
吊了点滴,开药。
医生半个小时之后离去。
林清霜生了病,在宴会的包房里吊着点滴。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来参加宴会的人的耳朵里,对于她这样的一个状态,每个人的说法和看法都是不一样的。
有人表示理解,有人说她矫情,还有人说林清霜矫揉造作,故弄玄虚。好好的来参加个宴会,别人都不生病,就她一个人病了!
林清霜并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更何况她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也无心关注到别人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顾思晨一早就听说了昨夜的事情临时被破坏了,在得知盛译行跟林清霜两个在那样的状况下待在同一个房间直到清晨的时候,她嫉妒愤怒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原本做好的计划被破坏,反而变成了给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空间和机会。
这让她怎么能够不生气?
气归气,昨晚的一切她也搭理的十分妥当,制造了自己的不在场的证据,并且把昨晚知道这些事情的人连夜给他们买了机票离开了云城,她就不信这样还能够被查出来!
顾思晨原本连看都不想再看林清霜一眼,可满心的好奇让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包房前。
看着紧闭的房门,脑海里面想着译行哥哥跟林清霜一晚上待在这个房间里待在一起,她的内心都要嫉妒的爆炸了。
深吸了一口气,女人这才缓缓扯出一抹淡笑,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林清霜刚刚输液完毕,医生替她拔了针,又确认了一下体温之后叮嘱道,“林小姐现在体温降下来了,但是还有点低烧,药还是接着喝。”
“好的,谢谢!”林清霜摁住自己手背上的针口,缓缓点头冲着医生道着谢。
医生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之后,转身跟顾思晨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病房。
“林小姐,好些了吗?”顾思晨走上前来,目光落在林清霜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的询问道。
她的余光在房间的角落四处的搜寻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又似乎是在找什么线索,什么都像就不像是来探病的。
林清霜身子难受,也懒得跟顾思晨虚与委蛇,冷冷的看着她开口道,“没死,顾二小姐不用担心!”
她知道这个女人这个时候来看她绝对没有安什么好的心思,更何况她们两人原本就不和睦,顾思楠恨她入骨,顾思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林清霜眉心一转,眯了眯眼睛,她看着顾思晨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昨晚被下药的事情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会这样的恨她。
不惜用这样的手段来害她,若是仔细说来,现在想要害她能够害她的也只有顾思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