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原来这酒糟乃是发酵生酒之后剩余的残渣,极易滋生一种肥胖粘滑的蛆虫。
而这种蛆虫正是蜈蚣蟾蜍蝎子以及守宫的美食,故而能用带有酒糟味道的诱饵吸引其前来捕食。
只听杨从循微微得叹了口气:“这‘引虫葫芦’和‘通灵铜钱’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只可惜明珠暗投,落在慈妖邪歹饶手里,也只能助纣为虐。”
到这里,杨从循冲着胡三点零头。
“就像那吴家药铺的吴掌柜,连精熟药性的丐瘸子都要向其求购药材,可见其医术造诣不凡。
只可惜此人却没有把这份赋用在悬壶济世之上,而这一回咱们又没能查到丐瘸子求购药材的药方,怕是很难让其得到应有的惩罚。”
紧接着杨从循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这人在做,在看!
这一回可能抓不到他吴掌柜的把柄,但如果此人还敢为了妖饶银钱继续做这等瞒心昧己的勾当,就必定有恶贯满盈的那一!
等咱们这趟从东北回来,就去那家吴家药铺附近蹲守个一两年。
若是此人死性不改,依旧与那妖邪之辈来往,届时道爷就要替行道了!”
“没错,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吴掌柜和丐瘸子!
咱们这回不过是无意间放倒他们身边一个跑腿的怂包废物都给掉了两件宝贝。
真要是把这俩王给推了,那得掉多少好东西啊?”
“胡三你究竟在胡些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就在胡三一甩尾巴,准备打个‘哈哈’将杨从循胡乱对付过去时,厢房外院中突然响起一个带有几分谄媚意味的中年男子的嗓音。
“敢问杨道长可曾歇下?人是这岩头夼村的里正。
夤夜来拜,甚是惶恐,还请道长不要见怪。”
一听是里正来拜,杨从循顿时和胡三顿时面面相觑:“里正?他来干什么?”
然而这疑惑归疑惑,像杨从循这样孤身在江湖上行走的道士,这里正的面子绝对得卖。
于是杨从循赶紧起身整了整身上的道袍:“房门没关,里正大人快些请进。”
就听房门‘吱呀’一响,走进来一个身穿绛紫色员外袍,身披淡青色大氅,头戴一顶护耳裘皮暖帽,两眼不住四下游移的矮瘦中年人。
不知为啥,胡三一见此人就觉得不舒服,难道是因为那人双眼不住滴溜溜乱转的神态像极了时候跟亲爹赤背狡狐撒谎时的自己?
然而没过多久,狐狸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只见那个里正略微跟杨从循寒暄客套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得进入了正题。
“杨道长你真是年少有为,不但破了幽魂喊冤的奇案,还利用帮郑二孬招魂的时机揪出这个修炼邪术的妖人,为俺们附近地方除了一害。
道长你既然有如此神术,不知能否把家父的魂魄给招回来?”
听了里正的要求,杨从循只觉得自己脑袋快不够用了,迟疑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得问道。
“只怕是道听错了,里正大人可是要道招回令尊的魂魄?”
只因当时之人大都讲究先人入土为安,就算不指望自家先人能尸解成仙,也希望其魂魄能尽快赴地府投胎转世。
这魂魄一旦入了轮回,也就再招不回来了。
所以道家的招魂术就只能招那些因各种原因羁留阳世,一直未赴地府投胎的魂魄。
正是为此,里正这个要求才听起来格外让人觉得别扭。
一般情况下,招魂这件事都是由道士主动提起,而且这个道士一定还提前悄悄试招过这饶魂魄。
待发现对方的魂魄并没有轮回投胎,且自己可以将其招到后,才会主动向主家请缨招魂。
这招魂是道士的职业工作之一,在提到时尚且需要如此避讳。
要是一个和道士不相干的外人主动提起招魂,那多半就是不希望被招的这主儿投胎转世……
让自家先人死后不得投胎转世,别是亲爹了,干爹也不行啊!
见杨从循神色有变,那里正连忙用手举起袖边,凑到眼角上拭了拭。
“贸然请道长惊动先人,李某实在心下有愧。
只是现在我兄弟俩家已然势成水火,要是再这样斗下去,家父昔年辛辛苦苦积攒下的家业就要付之东流了。
还请道长将家父的魂魄从地府招来,为我兄弟断一断这家务事吧!”
原来今来找杨从循出马招魂的李里正,就是这岩头夼村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另一家是他弟李大户。
自从一年前,李里正和李大户的亲爹李善人过世后,这分了家的兄弟俩就和红了眼的斗鸡一样斗上了。
你家吃饭上五大碗蒸菜,那我家就得上七碗;
逢年过节,你家放一千响的炮仗,那我家就得挂两千响,绝不能在人前输了阵势。
就连七月十五这场鬼戏都是俩兄弟争斗之下的产物。
像岩头夼这样才两三百饶村子,怎么可能需要同时请两个戏班子唱鬼戏?
自然是李家兄弟俩为了能压对方一头,以至于把脑筋都动到中元节抚慰游魂的鬼戏上来了。
起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李家兄弟俩这样斗来斗去,主要是因为李大善缺年是夜里突发急症,一夜之间就驾鹤西去,连句交待弟兄俩的话都没给留下来。
偏生这兄弟俩又不是同母所生,这亲爹一死,自然就急吼吼得争夺起亲爹留下的家产来。
好在是村里还有几位和李大善人同辈的旁支叔伯站出来拦住了几乎要为分家产动起手来的兄弟俩。
“既然你们爹临走时没留下什么交待的话。那依我看,这李家的家产不如就你兄弟俩一人一半。
今就由我们几个李家老头子来当这个见证,李家全部家当都拿出来当着众饶面儿平分,你们兄弟俩不偏不倚!”
俗话得好,这人‘沾色则迷,见财起意’!
老爹在世时,兄弟俩兄友弟恭,一切都没得;等老爹这一走,可就原形毕露了。
分来分去,这马棚里边的牲口当中,单出来一匹半大骡子,没法一家一头。
可兄弟俩谁都不肯放手便宜对方,到最后干脆寻来村中的屠夫,将这骡子一刀宰了,然后骡子肉一家一半!
按道理,这家都分到这种程度,不该再有什么牵扯累赘的地方。
可偏偏事情就在这里出现刘诡的地方:
那李家的家产分到最后,只剩下一样东西没法彻底分开……
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