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骨陶虻蛊(7)

目录:狐朋仙友| 作者:独坐前轩| 类别:其他类型

    “啊呜呜呜……呸!这些跑商路的一个个都什么讲究啊?

    晚饭吃干面饼凉鸡肉也就罢了,怎么连灯都不点一盏呢?

    要是因为看不仔细,回头再啃到爪子算谁的?”

    只听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哧’得一声轻笑,紧接着周遭这一切便又再度归于寂静,似乎是有人正暗中用手捂嘴,拼命强忍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从刚才传来笑声的方向再度传来杨从循那刻意压低三分的嗓音。

    “胡三你且将就一下吧。适才你没听王管事,这镇上一应日用杂货连通米粮都是俱全,且锅灶尚有一丝余温,唯独不见一个会喘气的活物。

    可见镇上的人们都已携带家躲入自家藏身地窖。

    毕竟咱们远来是客,既然主人家避不见面,那就不要凑过去自讨这个没趣了。

    最好到了明早上也不见什么人影,那样咱们就省下这一晚的店钱了。”

    “呵,要是钱财要靠夜里摸着黑吃饭的方式来省,那胡三我宁愿起早贪黑得去赚那些辛苦钱。

    行吧,不让点灯就不点吧,我打开窗户,照照月亮总可以吧?”

    猛听得‘吱呀’一声响,两扇漆色陈旧,瞧上去很上了一点年头,窗格上还糊着厚厚泛黄窗纸的老旧木栅格窗被人从内一把推开。

    只见一个火红色的毛脑袋从黑洞洞的窗口中猛地探了出来,接着就咧嘴扬鼻,在清冷的月辉下无声得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可算是能看见东西,杨兄……吸吸吸?!

    却是作怪,为啥三爷我突然间闻到一股肥鸡的味道?

    杨兄你且在房中少耐,兄弟去去就来!”

    还没等杨从循回过神来,狐狸胡三一个箭步从洞开的窗户中蹿出,无比轻捷得在房檐屋瓦点了几下,溜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哎,兄弟……算了,瞧胡三你这副身手,一般人想抓住你怕是得费一番功夫了。”

    就见杨从循苦笑着摇摇头:“也罢,莫要辜负了今夜这一场晴空明月,干脆就将师傅传我那套呼吸吐纳之法拿出来练练。

    罢,杨从循便再不吭气,闭目盘腿而坐,将双掌合抱拢在丹田之前,眼观鼻鼻向心,口鼻之间隐隐有悠长不绝的呼吸吞咽声传来,竟然就这般打坐冥想起来。

    然而杨从循他刚刚打坐了半个周(含息不吐,吞气入腹,过丹田而游全身,称一周),耳边就传来胡三略带一丝惶急的低语:“杨兄,事情怕是有些不对头,你快些随我来!”

    杨从循闻言登时从冥想中惊觉,一睁眼就见胡三双爪之上的爪尖深深得插在窗棂之上,还用那条大红毛尾巴卷住窗扇上的木栅,将身子倒挂起来,一颗毛脑袋凑在自己耳边,神色焦急得左摇右晃。

    杨从循见胡三面上的惶急之色不似作伪,当下也顾不得深究胡三为何要用如此一副怪模样来和自己打招呼,略一点头,就腰板用力,使一债旱地拔疮,‘唰’得一下站了起来。

    只听‘呛啷’一声轻响,杨从循拔出腰间的青钢宝剑,就着满屋的清辉,曲两指轻轻一弹剑身,就见森寒的剑芒如一泓潋滟的秋水,从轻轻微颤的三尺青锋上一圈一圈得荡开。

    见此情形,杨从循满意得点点头,接着转向已经看得呆聊胡三。

    “三弟,你可打探清楚了?到底是何物在镇上作妖为怪?”

    “恩,拔剑的样子很帅......可是杨兄,我没自己看见妖怪了啊,我只是有件事不太对头,想让你同我一起去确认一下。”

    “我……没见着妖怪胡三你急什么?”

    “那个,啥,跳回来的时候略急了些,结果指甲插在窗棂上拔不出来了,我正试图借力脱困呢。要不杨兄你给搭把手?”

    杨从循一脸黑线得还剑入鞘,哭笑不得走上前去一把将胡三从窗棂上‘拔’了下来。

    “胡三你闹够了没有?还不赶紧带路?”

    “嘘,杨兄你不要出声,心跟着我。”

    在胡三的带领下,杨从循提住一口气,整个人轻轻得从二楼这扇窗户钻了出去,之后又手脚并用得攀着房头露出的椽子,翻到屋顶之上。

    却那胡三引着杨从循在客店房顶上兜兜转转,最后来到客店西北角上伙房的房顶之上。

    忽然,在前面四爪着屋埋首带路狐狸猛地止住蹿蹿跳跳身形,将头从屋顶檐瓦边缘探了出去,还伸出一只爪子,冲着伙房屋后的干柴堆轻轻一指。

    就听一个尚带五分稚嫩的孩童嗓音轻轻得从下方传来。

    “黄黄你真是不乖,大半夜不老老实实的睡觉,非要闹着出来找食儿吃……就这些了,黄黄你快些吃吧。

    要是吃饱了,就快些跟我回地窖去,不然心白老太回头把你抓去吃掉。”

    在一片死寂的镇客店中,突然听到活饶声音,杨从循不禁也是心头一震,连忙学着狐狸的样子,轻轻俯身趴在屋瓦之上,将头探过檐瓦,凝神向下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灰布对襟袄,下穿淡紫掐边绣花棉裤,头顶上还用红头绳系着一对油亮丫髻的女孩,正并膝蹲在地上,这手里还拿着一个盛了一层白米的簸箩,一点一点得将其中的白米洒在地上。

    在这个女孩身前,是一只约莫有半岁大的母鸡。

    此刻那只母鸡正卖力得点头啄食着由女孩手中簸箩里撒出的白米,看来先前女孩口中那个‘你真不乖’的黄黄应该就是它无疑了。

    见此情形,杨从循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嘀咕:“却是作怪,都这鸡禽入夜则眠,这女童为何要在夤夜时分筛米喂鸡呢?”

    然而就在杨从循正皱眉沉吟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胡三那不住吸溜口水的嗓音:“吸溜……喂,那边的姑娘,你的鸡体内生了鸡黄,再也养不大了。

    正巧三爷我现在正饿着,不如就便宜三爷我如何?”

    乍听闻胡三的声音,姑娘先是一怔,接着就把筛米的簸箩一下子反扣在自己的头上,同时哇哇得号哭起来。

    “妈呀!鬼……鬼啊!妈妈!快来救命啊!白老太来抓我了!黄黄你倒是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