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从酉时初到酉时末才算完,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才撤了下去,换上了过年的瓜果点心之类的吃食。
因为要守夜,众人也没有多喝酒,吃饭时间其实也没吃到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左右,众人的筷子几分钟才会动一下,大多时候都是在聊天。
吃完饭的苏然早就想去赵华荣那边了,从来到赵家,就没跟赵华荣说上几句。
但,事与愿违,一顿饭下来,她已经成为了这一桌的人的“侄儿”。
叔伯和你说话,你总不能走人吧!
看了眼在院子里玩的一群小孩,突然有些羡慕。
“小侄啊,你最近可有新的画作?”
说话的是老爷子的大儿子赵启新,他是看过戏莲图的,只觉那样的一幅画,应该需要长时间才能完成一幅。
老爷子有五个儿子,除了排在第二,第五的两个儿子没有回来,大儿子赵启新,三儿子赵启华,四儿子赵启厚都在。
赵华荣的父亲排在第二,目前在京城国子监任博士。
他们这一桌是大桌,坐了十八个人,十几道目光一下子聚集到身上。苏然喉咙里无声的轻咳了咳,礼貌的点了点头。
同时微笑道:“有。”
在座的也不是所有人都爱画的,他们就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少年的画,到底如何好,能够拍出那么高的价,能够得云城那么多有头脸的人追捧。
带着这种好奇的都是没有看过锦鲤戏莲图的,也没有看过苏然其它画作的。
这会听到少年说有,眼睛具是一亮。
“那个,华夏侄儿,不知大伯可有幸一观?”赵启新话落,在坐的除了老爷子与萧墨澜,其他人也是一脸期待。
就是近桌的人,此时也竖着耳朵听。
苏然侧过头看了眼身旁笑眯眯的老爷子,随后一笑,朝众人道:“在老爷子那呢!”
赵连鸿愣了下,想到自己确实拿了苏然好几幅图,他哈哈大笑了声。
“在我书房,想看,可叫十八去拿来。”
“不用不用,”赵启新起身,“爹,书房钥匙给儿子,儿子去拿就好,用不着十八。”
眼看桌上的人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了,苏然手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正和身旁之人说话的萧墨澜。
萧墨澜眼神询问:怎么了?
“我去与我姐姐说会话,等会看完烟花,我们就回去。”
她说完,萧墨澜还没开口,老爷子就道:“回哪去,就在这住下,屋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他顿了下,又道:“本来是要给你单独准备一个院子的,是你姐说,跟他们住一个小院,不用单独给你安排。”
……
看完烟花,已是亥时正,苏然到底还是没有在赵家住下来,主要是萧墨澜特意留下来陪她过年,她不愿意留下他一人回去。
萧墨澜虽然也可以留下来,但到底不太好。
带着一堆长辈送的礼物,以及苏爸爸之前托人送到书院的东西,苏然与萧墨澜离了赵府,坐上马车回北城区。
“呵呵~”
马车行驶了一会,想到赵老爷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萧墨澜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低头看向闭着眼假寐的人,心里暖暖的,甜甜的。他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耳垂,笑问:“小姑娘,你这样可不妥,你得听长辈的话。”
苏然睁开眼,看向上方的人,“要不……我现在回去?”
这人明明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已经出来了,就不回去了吧!”
苏然轻哼,坐高了一点,头后脑勺靠在他肩膀上,重新闭上眼继续假寐。
过了几秒,似想到什么,她坐了起来,“一直没问你,你爹和你大哥可好点了?”
萧墨澜的爹是腰椎受重伤,导致瘫痪多年,而他大哥则是双腿经脉被废,一直坐这轮椅。
苏然再一次轻叹,萧墨澜也是挺惨的一孩子。
“还在宋伯那里,有消息会传信给我。”
所以这是没起效?灵乳也不管用了?苏然抿抿唇,问:“六续草用不到吗?”
“倘若需要,宋伯会说的,”萧墨澜伸手将人拉回自己的怀里,“别担心了,都这么多年了,我们都看开了。”
所谓的看开,也不过是经历了多次的失望,绝望过后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她没有担心好伐,只是关心而已,她也是有私心的。萧墨澜的大哥若是好了,那他的世子之位就可以还给他大哥了。
他也就更可以当个逍遥闲人,与她留在这座城了,当先生之余的时间,两人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偶尔与朋友聚一聚,或去游山玩水,带着兽兽们进山探险……
苏然觉得,这辈子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她已经满足了。
“是了,五伯说会有大人物要来,是不是太子?”
“嗯,”萧墨澜手在苏然的后脑勺摸索,之前撞到的鼓包,这会已经消了大半。
他拿出来时的药油,在苏然没反应过来,滴在手指的指腹上,随后在鼓包上轻柔的揉擦。
苏然闻到空气中的药味,也没管,她之前不愿搽药,也是因为带着药味去赵家,不太好。
“蓝天和白雪他们俩要扣到什么时候啊?小心它俩造反,到时候罢工。”
萧墨澜:“小太阳那边应该快放行了,贺将军那边,估计得等那边谈判完。”
苏然露出讥嘲,“也不知道老皇帝派谁去边关的,倘若狮子大开口,大庆肯定不愿,估计有的扯皮了。”
“六皇子,”萧墨澜淡然的吐出三个字。
苏然眨了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皇子?不会是倒了两个皇子,又冒出一个与太子相争吧!”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萧雷的声音传来,“主子,公子,到了。”
两人暂停话题,下了马车,进了十三居院门,苏然才晃了晃萧墨澜的手。
萧墨澜似想了下,才道:“皇帝总共有十五个儿子,现如今活着的有三、五、六、八、九、十二、十三这几个排行的皇子。”
他侧头看了眼苏然,继续道:“言之排第九,”顿了下,“至于六皇子,确实是个能隐忍的人,这些年一直明哲保身……那个位置必需是言之的,也只能是言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