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芊忙完已经是十一点了,洗澡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月默涂药的事情。
房间里没有他的人,估计是乖乖去了沙发上。
度芊套上睡衣跑下了楼,抬眼就看见了月默曲腿坐在那里,腿上放着一台电脑,闻声抬头目光和她对上。 月默立刻坐直,将电脑放在一边,出声问她:“怎么了?”
度芊将手放在身后,轻声问:“那个……你擦药了吗?”
“擦了。”月默说。
“你一个人怎么擦的?”
月默:“就这么擦的。” 度芊轻轻皱眉,抬腿走过去,伸手捏住他的衣摆,却被他拉住了手,度芊不由得狐疑地对上他的视线,“给我看一下。”
月默抿唇迟疑了片刻:“我没事。”
听他这话就不对劲。
度芊语气变得不容置喙,“给我看一下!”
月默这下倒是不反抗了,松开了度芊的手,任由她查看。 度芊掀开他的衣服,尽管潦草,但伤口倒是都涂好了。
她这才安心下来。
“刚洗了头发?”月默抬手在她未干的发丝上轻抚。
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滴落在衣服上。
度芊“嗯”了一声,墨色的瞳仁清澈明朗,抬眸看着他。 月默伸手将电脑合上,“去把吹风拿过来,我给你吹吹。”
“哦。”度芊依言去拿吹风,回来时递到他手上。
月默接过来,整个人坐直了些,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发丝,裹挟着淡淡茉莉的清香,风穿过她的黑发。
“发质变差了。”月默突然道,“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最看重的就是你的头发。”
度芊靠在沙发上,半边身子是在他身上轻靠着,闻言愣了一下,笑了:“烫染多了,有做修复但是还是没有原来好了。” “好好养着,兴许还可以。”月默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
度芊一语不发,偏了偏头,轻靠在他怀里。
月默也没说话,捻起她湿哒哒的发尾用吹风吹着。
两个人良久未言。
直到月默关了吹风机,度芊闭上的眼睛才重新睁开,雾蒙蒙的眸子转了两下。
“月默,我很想你。”她突然轻声说道。
月默没说话,却把她抱得更紧。
“我记得你以前就是这么给我吹头发,但是很少。”度芊又说。
月默握住她的手,笑了:“我也记得有一次睡觉,我压到你的头发,结果你都不让我跟你一起睡了。”
度芊吸吸鼻子,把头缩回去:“不记得了。”
月默笑,也不拆穿她。
两个人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前的时候。
月默摆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度芊撇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月默接起电话,没有起身。
因为靠得很近,度芊也可以听清楚电话里到底是在说什么。
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女人,声音有点耳熟,又因为音质的关系听不真切。
女人的声音有些沉闷,轻声说着:“月默,实验品RT–0031被盗了。”
月默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沉稳冷静。
“先报警,通知安全局,能追回尽量追回,治疗副作用的相关工作我明天就过去。”月默沉声说着。
电话那头的女人仿佛事情尘埃落定似的,松了口气:“那行,听说你受伤了,你还是先好好休息,不着急。”
月默:“知道了。”
他顿了顿:“查一下自己人。”
“好。”
挂了电话,度芊面色凝重:“药品被盗了?”
“嗯,是治疗骨癌的试验品,还没有完全研制出来,任何实验都还没做的。”月默收起手机,眸底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暗自压下来,低头拍了拍度芊的头笑了:“好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事的,有我在。”
度芊咬唇没说话。
在船上的时候,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我在。”
正是因为有他在,她才会更担心。
“月默,你到底是怎样惹上那群人的。”度芊低着头,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月默沉吟片刻:“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女孩子,我被绑的时候就是那个女人一直要求我用R-3576来帮她父亲治疗癌症,因为那支药还处在试用品阶段,我就没有交给她,后来她的去世了。”
现在这么看来,那根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白影琦。
虽然长相上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可是说话的语气倒是像极了。
他记得那个男人有四个孩子,那个Hns肯定不是,他怎么着也跟那个男人同龄。
月默有些出神。
度芊问:“怎么了?”
月默笑了笑,“没事,这件事会解决的,你别担心。”
度芊抿了抿唇没继续说下去。
他越是这么说,她就越心慌。
有时候安慰更能给人恐惧。
“你这次,”度芊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眸子里汹涌着海浪,如同那个夜晚摇摆不定的船只,她轻声说:“你不能再抛下我了。”
人一旦有了牵绊,就有了软肋。
哪怕是被处处牵制,也无悔无怨。
月默沉默半晌,终是柔声“嗯”了一下。
末了,他又笑了笑,“不是你先抛下我的嘛,让我睡沙发?”
度芊在他怀里把头埋得更低,“我这是生气!生气!”
“对不起。”月默下巴抵在她的额头缓声道。
“那行吧,我们回房间睡吧。”度芊微微直起身子,作势站起来。
“这就要原谅我了?”月默诧异地挑眉,半是疑惑半是戏谑。
度芊“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其实你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并且真的懂了我的想法就够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不能成为赎罪券,同理,它也不能成为否定一切的判决书。”
月默听着听着,唇畔弯起,牵着她站起来:“那就谢谢月太太了。”
度芊却突然曲腿,将他抵在沙发上,力道不重,倒也不至于碰到伤口,她故意凶着脸说:“不过你还是得写份检讨,交代一下事情的经过,不然我随时跟你离婚。”
月默握住她的手腕,翻身抵住她,两个人交换了位置,他眼底像是阳光下的清泉一样泛着光泽,满是笑意地在她光洁的下巴上咬了一口:“检讨是可以,离婚是离不了了,认命吧,月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