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仪悦就这样接受了迟显的拜师礼,收下了迟显的一盒酸梅算是当茶敬师茶了,起身将《医理四季》转交给了迟显,并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训徒言。她说的缓而柔,但字字句句透着不容忽视之意。风仪悦也是想着借此来重新为迟显树立一个目标。
“为医者心怀天下兼济苍生。感者难,誓相助。凡患者亡故遇其患者若是亡故,则仔细为其整理仪容。为医者心需正,也要有耐心,否则就是在伤人。为患调药在适,不在金,在合不在久。治病在理,不由心。凡见患者不分贵贱不论贫富应一视论之。医是医毒者为毒两者不可混淆。大夫不毒人,毒者不医人。诊金应有价值而定,只可少不许多。行医的人这一辈子都是厚德当先走,义礼站两旁,善常伴左右。迟显你既然是要潜心学医就应该明白医不是别的什么,人命关天,道德最为重要,救人治病端的是唐正不阿,遇患要辩症而论因症施治,不可看从。能治就治,不能治可尽力一试,但却不可因此而赌气,自己要摸清自己的深浅。名声不过是个虚名,再多的名誉让别人记住那也是要靠百姓和后世传颂的,医术再高不得民心到后来终是骂名一片,遇事切记不可急躁,静心慢来,不可受外界干扰,望闻问切你自己仔细而论,可以与人商讨,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看法。看法正确那就是医治,错了就退回去想一下自己是何处出了问题,由此来重新审视自己的不知之处来重新学习,不要眼高手低看不起土大夫,他们的土方有的却是稀世之宝。你若是遇见了自当要叫一声师傅去努力学习,不可志无状。每日巡诊时不能有偏颇,不可因患者的原因就心存不满,为医者的都遇到过这样的事。患者若是闹得太多你且不治就是,但绝不可以去害人,在你也不可以因为医师的身份就要托大,这是不德之行。我今日讲的不少你且一一记下了,你认为正确就照做,不正确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拦着。我不是个道德规制者,我只要我的徒弟将我的一切学会并用于治人就好。”风仪悦笑了笑起身开始了初次当师傅的体验。她并未按风老爷子教她的来教迟显,总要来个因人而异的才对。
“师傅,说得字字都是真理,徒弟我自当照做就是。我在此起誓,若是有违师命天――”后面的誓言还未说迟显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只有懦夫才做些什么誓言的事。行了,今日你就先随我去一下医堂,你先打下手从杂役做起,莫要嫌苦,杂役中不知出了多少名医。风家的人也是先练习三年的杂役才可以出师的。”风仪悦挺着肚子慢悠悠的向外走去,门口媚柳和冬语已在等候。
“三年,那不对呀师傅三年后我都十七了,还怎么来悬壶济世呢?”迟显心性尚不成熟一听花三年时间立马就急了。
“你若是个聪明的能提前掌握基础知识,那么三年杂役提前学习医理又不是不可以的。”风仪悦善解人意道,她却未说出来能用三年来打个坚实基础已经是不易了。迟显的还是她以当年自己的时间而论的,否则的话五年七载也不是不可能的。
“真的,那么我打今起就好好在医馆做事,我相信一年之内我可以学会所有的。”迟显仰头长啸,动力就是一切的开始。
风仪悦慢慢的向医馆走了,这样有利于她生产。一路上均是众人的谈笑声,媚柳到了如今很是护着风仪悦的肚子生怕有了什么闪失。
另一边
远方的界城城门大开,迟瑞一席正装在门口站立整齐。身后的一众官员和士兵等也静候两旁。远远有一大众车队缓缓而来。迟夫人立于城楼上望了一会就匆匆回府了,她的儿子走了,她也该为自己和她的丈夫准备一下了。这种事早总比晚要好。
车队渐渐近了,正中是由十六匹白马拉的金玉龙撵,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甚是刺人眼。迟瑞就这样跪于地十分平静的候迎着小皇帝。
“这边疆就是不一样,风沙大这畜牲的胆子也大。德如海,这到了这边界可就意味着要开战了,朕看也该用些什么来好好庆祝一下才好。”小皇帝立于车撵上笑道。笑了一会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命令迟瑞来半趴于车撵前,笑着用剑砍向了面前正在嘶鸣的一匹马,那马匹似乎也猜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就开始嘶鸣不停。小皇帝似发疯了一样拿着剑对着马匹就是一顿乱砍,马倒下了惊了其它的马。在车撵前的迟瑞首当其前被马匹给踢翻在地翻滚了几下,一口赤白从迟瑞口中吐了出来。
“哈哈,迟大人没事吧!朕看迟大人身强力壮让马来松松筋骨就当“活动筋骨”了。”小皇帝哈哈一笑面容狰狞而残忍的笑道。
边界的官员不似朝庭的官员,他们大多是空有才华而因为自己过于正直或不阿而被贬官至此的,见了小皇帝这副尊容一个个均是敢怒不敢言的板着脸。有两个与迟瑞交往甚好的就迈步上前扶起了迟瑞一同跪下向小皇帝请罪。小皇帝这时眯了眯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似乎不是他的天下。不过没关系,小皇帝像看蝼蚁一样看着众位官员大臣,全都杀了不也是无事吗?
不听话的畜牲留着那就是在变相的膈应人,小皇帝打定主意阴笑着下了撵车,故作担忧走到了迟瑞面前道:“哎呀呀我的迟爱卿呀!畜牲踢了你是朕的错。朕认了。来来来,你们一同与我来换了这撵车。来人呀,你们把这迟爱卿抬到我新建的新宫中,迟爱卿病重要静养就抬到马厩里去吧,哎,我这个劳心劳力的呀!”小皇帝一脸的悲悯。他本生的俊秀再加上一脸的温润相,当即收复了不少的人心。但是蠢人似乎就是从来不干聪明事。小皇帝这还未收复呢!那边就立马叫人开始将迟瑞给抬到了马厩中。有些剩余的百姓在听到了他最后的一句话均怒了。
迟瑞可是深得民心的,在百姓心中若是无皇帝那么迟瑞就是天下之王者了,就算不是天下,那么在这界城也算是了。可是现在的这位“老大”被人给欺负了,会怎么样呢?界城的百姓可不是京城的百姓,他们就是那种皇权意识较为薄弱的存在,由其是这位皇者还是个不得民心的劣迹斑斑的皇帝,那这边界的百姓就是基本属于天高皇帝远。他们只认识迟瑞。当然这个前提是若是迟瑞是个不得民心的,那今日被小皇帝这般对待那百姓也就是无所谓了,但是一个不得民心的统治者在得意阴险的欺负着一位忠诚爱民如子的太守时,这可就是意识着小皇帝找死捅了马蜂窝了。毕竟迟瑞有错你用证据将人罢官下狱就是,待审明了百姓会叹气惋惜,但不会大面积波动。但是你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让人将其送进马厩,这也算是小皇帝的愚蠢所在。所以历代的皇帝登基的皇帝心狠却不代表他聪明。
“启奏皇上。迟大人他为界城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圣上开恩,饶恕了迟大人这次吧!”一位面显正直身着刺史官府的官员上前一步跪于小皇帝身边恭敬道,他与迟瑞是良师益友的关系。见迟瑞出事自当是不容辞缓的。
“臣附议郑大人,求皇上开恩。”另外一位武将模样的人同上前一步跪下来道,与其他几位大人一起跪了下来乞求小皇帝。
“臣等同附议郑大人。”后来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开始跪下请求小皇帝,百姓们也一一跪了下来道。
“哦,原来马厩不好啊!那没事那就换个地方,那换个什么地方好呢?容朕想想,那就送到蛇窟吧,反正天热蛇又无毒不是。众位爱卿对朕的处理可还满意,无事你们就都退下吧!”小皇帝说完又上了一辆被小太监赶来的一辆新龙撵慢悠悠的进城了。小皇帝那得意的模样着实隔应了不少人。
“启奏皇上……”大臣们不敢立于挡道,起身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德公公给阻止了众位大臣的话。
“各位大人就暂且省省吧!圣上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你越劝反而下场越狠。你们若是真的为迟大人着想,不妨先这样吧!迟大人暂时受折磨是死不了的,各位大人若是真想救不妨就先缓一缓。大战在即,圣上是不会太在意迟大人的。”德公公心知迟瑞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依小皇帝脾性一准会连杀不少人。他只能是救一个算一个,其它的也算是得过且过吧!
“有老公公费心了。”众位大臣无奈只得对着德公公行了一礼渐渐都散了,不是他们不尽心是实在赌不起迟瑞的性命。
“师父,看我认得这是当归、这是白芷、这是茯苓子这是……”迟显正在对着风仪悦辨认他今日新学的一些药材说到一半时忽觉得心口一颤,手差一点就未端稳手中的一筛子药材。稳了稳心神道:“师父,不知怎么的我心口疼的很,我从未这样过的呀!”
风仪悦正在核对病例以便给迟显整理出来让他学习,听到迟显的话后风仪悦同是心头一颤,一滴浓浓的的墨水滴落在了她正在整理的纸上。风仪悦心渐渐沉了下去,眼眶湿润泛着猩红,末了风仪悦不敢再写下去了怕自己的异样被迟显发觉,只故意打了哈欠说自己累了,让迟显在药房中继续背。自己则快速闪身出了门向外面不远处的竹林中走去。到了竹林中西桥的不远处风仪悦就8捂着嘴开始落下了泪,竹林并不大,她怕被迟显听到,所以只是捂着嘴不敢出声的低声缀泣。
这种无能为力让风仪悦很是痛苦,她是想救人的,但是这么多事情发生让她无从下手。迟瑞她能救,整个界城她都可以救,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国之不国,城之不城,人之不人的,死了一了百了,总比活着行尸走肉强。再来界城现今大部分人都在这凉城中,牺牲界城的小部分才能换来大部分人最大的平安。所以界城中的父母官留下了,老者留下了,残疾人留下了……想救的,但是不可能的,迟瑞誓死要与界城同亡,留下的人也是,他们是另一种英雄。
转眼三天过去了,在这度日如年得三天里,风仪悦再也不平静了,小皇帝不顾界城官员反对,命令城中的五万精兵于凉城十里开外扎营。结果惹恼了离音,五万精兵死伤过半,还有近两万人成了俘虏。小皇帝非但不从自身找原因还认为是界城的官员对凉城通风报信,于是下令将迟瑞郑鸿等在内的二十六位官员及其家眷包括一些百姓的五百九十七口人于城门要问斩来血洗界城。圣旨一下在整个大陆可是炸开了锅,对此事的评价除了残暴并无他评。小皇帝也不知从何得知这个风评的,气急就下令于城下支口大锅,他想看看近六百人的血能不能将九口锅给“倒满”。更为令人不寒而粟的是,小皇帝还大放厥词要以这九口锅中的血为酒来开办一个宴会。为的是祈求可以获得今后的胜利。消息一出,天下同责,怒斥小皇帝太过于心狠。鹰国却并未有什么动静,叶倾城已经攻克了鹰国近四成的领土离胜利已不远了。
“师父,你知道了吗?那个小皇帝他要斩首我的爹娘呢!不,不行,我,我要去救人,就算救不出,我也要和爹娘一起死。”由于这事闹得太大所以并未瞒过迟显,迟显如今在房中不停的哭闹着,目的就是为了出城门好去另一座城门口救他的爹娘。
“不要闹了,你今日就老老实实在这房中待着,哪也不许去。”风仪悦一甩袖子就要锁门将迟显锁于这药房之中,她不能让迟显出事。
“师父,你早就预料到了?你为什么不救,对,对,师父,你去找师公,师公他一定有办法的,对。他一定可以救的,师父我求你了,你就救救我爹娘吧!我不想他们死,你就帮帮我吧!不然我也不活了――反正都是死,我还不如陪葬呢,天下都欠迟家几十条人命!――”迟显大哭,声音嘶哑的变了音,还是闹着。
他本来哭着还没有什么,但他最后一句刚说完就可是触怒了风仪悦,风仪悦瞪大了双眸颤抖着身子给了迟显一巴掌怒声道:“迟叔为了你和那些“健康”的百姓已经快……你为何就是这样长不大?要死你就死的远些――”风仪悦说完就转身走了。
迟显呆愣在了原地,媚柳阿秋两人见状叹了口气,最后阿秋就去寻了离音去看风仪悦。而媚柳则是给了迟显一方锦帕示意其擦拭一下眼泪。悠悠的开导着迟显:“峰主她是积压太久了,并不是存心要打你来撒气。迟太守很早就已经做好了要与界城共同存亡的准备,他也寻了峰主谈了许久。峰主对于迟太守的决定是理解的所以她放手不救,因为这是迟太守的尊严。即便是这次迟太守被峰主救了,那与个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迟太守这最后的心愿就是他希望你可以平安,为此才将你托付给了峰主。峰主她近些时日内心也是苦不堪言的,她已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迟显,你要明白,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谈死,从某一方面来说你不能,同样的那些从城中被救出来的百姓也不能说死。你们都是欠负着累累命债的。”媚柳并不打算和迟显谈的过深,他只要做到一点那就是开导就好。迟显不是三岁无知孩童,他是什么也明白什么也知道的。
“谢谢媚柳姐姐。”迟显对着媚柳道了一声谢就去寻风仪悦道歉了。他不傻,知道风仪悦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父亲,都未洛城风家提出来绝对是个让界凉两城动之三动的角色。只是可以他太过于年少不通事理了,想至此迟显更显羞愧。于公于私风仪悦乃至整个凉城都是没有义务来接纳他和西夏的百姓的,西夏欠迟家的,但是风家和苍辽不欠迟家什么。更兼得从情理上讲,他的父亲之死与他也是有关系的,迟显这时已经慢慢开始或多或少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家父亲的意思,但是却是有许多人都不堪理解的,他们也觉得奇怪,但是迟显却是有那么几分明白的,但是却不代表他就是理解了,他还是有困惑的,但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样呢?他像个懦夫一样,他别说救不了自己的父母,就是自己还在这给被人添乱,他如今回头想想,负的何止是是他的父亲,还有的就是他的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