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疆看遍蛮军前列,没人有出手痕迹。她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一刀为何会走偏。她看着那黑袍的蛮阵中间之人,低声道:“我方才要杀此贼,被对面阵中人使暗器打偏了手中之刀,因此才让他逃了!”她紧抿朱唇,面露愠色。
“原来是这样。”孙文又惊道:“是对面的人?蛮兵距我等如此之远,竟能使暗器打偏你手中之刀。”
见吗,蛮营中出了人,赵飞、钱宝通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二人也来到李怀疆跟前,孙文向二人解释方才偏刀缘由,赵飞冷笑道:“看来蛮子还有后手,你们可瞧见那阵中骑红兽,穿黑袍之人。我问过了,那就是蛮子偏申王之一。” 赵飞又道:“方才你四人打斗之时,忽生一股旋风急流,四下气流肃杀无比。我料定是此人作怪。我们要小心了,别给他暗算!”
其余三人点头,各自拔刀在手,那六名蛮子已经扑压上来。
这六人和刀宗四杰斗得难舍难分,赵飞怕这蛮子一拥而上,不敢浪费时间在这六人身上,如果不尽快脱身,去杀了那穿黑袍之人,恐怕他们四人被几番车轮战下来,就没机会再战那红兽背上蛮偏申王了。
“诸位,若不速战速决,凭我们四人,难以和这蛮子耗下去。我等突出重围,将那红兽背上黑袍之人杀了,便是不负师尊嘱托!”赵飞双腿扎马,骨纹之气从地而起,身后噬命迹白气如练,正跣骨纹张裂,暗有金光。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赵飞使用正跣骨纹真气,手挥正反双翼两刃秀刀,将从师门学到的天地刀宗正统刀法展露出来。 那李怀疆、孙文见师兄使出此招,当下不再留手,二人舞刀相并,各开正跣骨纹真气,利用神猛穴运气,鸾凤刃、连理弯枝双刀合流,使出了二人所炼的‘珠联璧合刀法’。
两边眼钱宝通将宽刀横出,自开正跣骨纹,噬命迹流出,他身后白气,断了不少蛮将命迹所留印痕。既然命迹差异明显,这几名蛮将便不会是这四名正跣骨纹者的对手。钱宝通一招‘璞玉浑金’,那四孔之刀陡然变沉,重重落在熋双锤之上。
熋见那黄面丑陋之人手中刀薄,没想到这一刀竟有千钧之力,把双锤打进地上,再拔不出。
其余几人,皆被刀宗四杰以绝式所伤,倒在了地上。
然而他们的目标却不是这六人,他们要的是那黑袍——风泽王黑疾的项上人头。这四人齐心一处,飞身挺刀直取黑疾。赵飞正反双翼刀身修长,破空点入;随后又是李怀疆、孙文二人‘珠联璧合’刀至;最后一口四环钧有如千金重刃喝风而来。 黑疾见这四人打倒了那六名蛮将,飞身从三个方向朝自己攻来。他手中狼骨珠停转,一掀背上黑袍,“风魔大瞬移!”招出之时,四下气流逆旋,狂风倒转。风似能撕开人的皮肉,将面前气流扭断。
风泽王黑疾以‘风魔大瞬移’瞬间破了四人攻势,这四人本作合围之势从各处攻来,到了黑疾身外几尺,腾空的身体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股强劲的风旋气流把四人厄住,又狠狠摔到了一起。这四人各自撞个仰面朝天,幸好各自掉落了兵器,没朝着对方扎上一刀……
正面战场上,夔王压阵,云泽王石拓野、雷泽王花雄棘向前开路。这二位偏申王正遇上来助北军的少林派高僧,其中也有宗师泰斗级的人物,如罗汉堂广德大师也在其中。
北军悉已后撤,这一众少林高手挡住了花雄棘、石拓野的去路。花雄棘见来得这群人不着铠甲,都秃着顶,不禁笑道:“这是些什么人?”
石拓野问过身边一名弱裔,解释道:“这些人在李翀统治之外,是一些中原侠客。” “那就是敌人了!”花雄棘果敢干练,不由来人开口,手中飞环刃已荡了出去。小队蛮兵杀入,同那些少林派弟子动起手来。广德大师见花雄棘飞来环刃,疾出一指,将那环刃打飞。
花雄棘勒兽一惊,飞身接回。“这秃子则能空手接我环刃?”
云泽王石拓野笑而不语,花雄棘怒道:“你笑什么?你看得清他的招数?”石拓野摆手道:“非也。只是北境不乏如云高手,雷泽王不必感到惊讶,你难道忘记了当年石潭地穴斗敖狠的那个北人了么?”
花雄棘握紧环刃,又望一眼广德大师,“既然如此,你还不出手么?”
花雄棘开口,倒不是觉得自己不是这秃子的对手,她只想早早扫清障碍,为夔王开路。如今这人挡在面前,若不及时拿下,只会耽误时间。她和石拓野二人,便可轻易拿下了。 石拓野自然不能拒绝,他挥动石矛,驭兽而来。
二人欲用长短兵器靠近广德,只见那秃头和尚稳稳站在地上,只出单手。食指到处,真气纵横。这两位偏申王的兵器被他般若指指力挡在身外,无法靠近。
斗了几十合,花雄棘见难破老僧防护,心中大怒。她收起环刃,口中念咒,施展起了那纵雷之术。花雄棘掌吸地上砂石,用五指弹出,每飞出一道石粒,便是一道雷霆。她这招叫做‘奔雷弹’。既然无法用兵器伤此人,就只好借助此术。
可惜‘奔雷弹’虽势如暴雨,但终究被广德挡下,她只觉眼前这人内力似乎浩如瀚海,取之不尽。她操控奔雷弹术,不一会就消耗真元,可这老僧依然气定神闲。花雄棘不轻易作罢,又使强功来破广德。
“焦木击石,山川留音。”她引动双环刃在头顶飞旋,集气之处,居然引动天雷。这一战不知何时已经打到了白天,天光本是亮了,雷泽王花雄棘这双轮飞旋,又教天空压了一片黑云来。
一时雷声轰鸣,环刃飞舞,所过之处,木焦石崩。
广德见此状,收单指为双指。左手搭在右手脉上,身后白气贯如屏风!天命迹增羽纹大开,自脖颈至脚下,闪动一身金骨。身后北军,面前蛮子无不惊愕。气孕四海,真元灌顶。广德发功,般若指再强几层。
一时之间,紫、白两股强劲的内力在战场中央交汇,天地变色,巨响轰鸣。
相持之下,雷泽王花雄棘已尽显疲态。在这样僵持下去,雷泽王神功却难和这老僧内力并驾齐驱,定会败下阵来。料到此情,那石拓野收了石矛,暗中搭了一箭,正瞄准了广德大师,将这一箭射了出去。
广德已闻此箭破空而来,正欲分功破箭,从北军中窜出一个如燕身影。这黑影将那箭徒手从空中拦下,折为两段。
“不妥。不妥!如此精彩的交手,怎么能用一支暗箭了结。”众人看时,这男子形貌潇洒,颇显俊朗。他近广德身边,将箭丢在地上,行礼道:“大师莫怪,献丑接了一箭。”
广德怎么会不认得此人呢,他便是一时声名鹊起的‘四叉花贼’郭爽了。
“郭少侠也来助我中原退敌。善哉,善哉。”
“我随众援军义士到此,本来是凑凑热闹,没想到大师也在此处。真是不枉来了一遭,大师对付这蛮子,还能分心和我讲话。佩服,佩服。”郭爽望了一眼方才冷箭所出之地,笑道:“我早就手痒了!”
郭爽说罢,抽出那两柄漆黑短叉,飞身扑向石拓野。
大军向北靠去,人潮之中,又涌出几个逆流之人。马上的罗伏云苏醒不久,就要来阵前查探,他听闻楼外关城门已破,心中大怒;又闻窦让、刘公公等人来援,又有众豪杰集结在此,守卫关隘,更决心要到阵前来。
他一行的,是庞龙、樊祖二将,还有窦让。刘公公被窦让差回去,向太子李启明汇报此地战况。这几人到了阵前,正看到广德大师与雷泽王花雄棘的交锋。
罗伏云见广德般若指神功,大为惊异。他观广德指力,又不免想起了钟锦以及南陲夫妇的死。
“这些中原武林之人,各个身怀绝技,怨不得先皇李翀不愿放任他们。”窦让冷不丁飘出几句,被二位老将骂了回去“如今上阵御敌的,正是这些侠义之士,若不是他们,我们何以至后方设好防布。窦公公来此,可曾斩杀蛮子一兵一卒?”
窦让默不作声,躲在了罗伏云身后。
郭爽已和石拓野交手,罗伏云自然也要参战,两位老将率军和蛮兵缠斗,窦让也被迫执剑杀敌。
郭四叉对上石拓野,僵持不下,他变双叉为四叉,使出了自己四叉的功夫:“一叉落发断红尘,双叉剜膝寒半生,三叉齐出无敌手,四叉成佛鬼见愁。”郭爽短叉贴着双手飞舞,狂风骤雨般地攻向石拓野,石拓野石矛难以招架这贴身的短叉,斗了几合,便纵兽拉开距离。
“我还以为你只会躲在背后放冷箭,没想到你还留着上乘功夫。你要是不想死,就把兜底的看家本领亮出来,小爷这四叉一出,便没法回头啦!”郭爽双叉剜膝而去,石拓野慌忙抵挡,郭爽又连进十几招,石拓野已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