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云一鸿!”念成顺势使出诛仙剑法,身轻如燕,先避开这些来势凶猛的石粒,又使一招“孤雁折翅”,将树枝作剑舞空盘旋,把袭来的石粒汇于一处。
“这套诛仙剑法威力本不止如此,可惜现在我只能将套招打出,无法展示其全部精妙。”念成运‘剑’,拦住了沙平雁挥来的石粒,又使‘扳仙锁气’、‘抚须眉’二式,将这碎石回敬给沙平雁。
“此套剑法确实精妙。”沙平雁开口称赞,“看来你师父忘岁翁不失为用剑高手。” “我师父他从不用剑。”念成一招疾出,后手又是诛仙剑法,连出十几招。
沙平雁泰然自若,他出掌一震,那石粒瞬间化为齑粉。“不用剑又为何创这一套诛仙剑法?”
他语出之时,又出双指,真气灌流于指端,一股劲力扑面而来。
念成飞身躲闪,那一指擦过他手中之枝,树枝断做两节。“前辈引骨纹真气,我恐怕是学不会了。师父他创此剑招,恐怕是为了和师伯所创‘大佛忘尘剑’法一争高下。”
沙平雁斜看念成一眼,问道:“方才那一指,算不算剑招?” “前辈以真气运指力,手中无剑,当然不算得剑招。”
“你手中的‘剑’断为两节,你可看其缺口,是否与剑斩断无异。”
念成望着手中树枝,这一指真气果然整齐迅捷,丝毫没有冲击之感。方才真气确实似一柄利剑斩断了他手中树枝。
“你师父是不使剑,那是因为他嫌剑慢。”沙平雁悠悠几句,又抬手一指,指力真气化作剑光袭向念成。念成用起诛仙剑剑招中的步伐,巧妙避开,只是他还未站稳。沙平雁左手暗出一股真气,又是一剑剑气袭来。
沙平雁脚下踢起一石,此石飞至念成面前半空,被方才那一剑贯穿,掉在地上,念成也因此没受真气所伤。 “你若想增进修为,光在这里练练招式,是没有用的。”沙平雁收势坐定,他知道念成心有不甘。虽然他说自己活该失去一身的功夫,可换作是谁,又能接受苦苦修行之骨纹灰飞烟灭的事实。
念成开口问道:“前辈是说我应练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而不是依赖手中之剑?”
“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骨纹的重要性。”沙平雁看了念成一眼,就转身回屋去了。
念成默默不语,他当然感受到了,没有骨纹作为基础,一切招式都是空谈。骨纹是大脉大穴畅通的基础,更是真气、灵真流转的必须之物,一个没有练成骨纹的人,如何懂得使用真气、灵真二法,又如何同别人一较高下。
他这才意识到,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像沙平雁一样真正放下变强的野心。他自己也被自己的情感所控骗着。失去增羽纹骨纹,并不能作为对婉熠的补偿,因为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必须相信自己曾经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不能面对的是自己那颗追求完美道德的心,而不是婉熠。 若果有机会,他一定会选择拿回曾经属于他的骨纹,他也必须决然地送李翀赴死,他没有别的选择。直到如今,他才从那种矛盾病态的心理中得到一点解脱,至少他开始直面自己的欲望。他不想失去这一身的骨纹。
他想重修骨纹,即便是从头开始,他也想试一试。
“沙前辈,我想重修骨纹。”念成神情异常坚定,他知道自己必须直面自己的内心,不能有丝毫的隐瞒。如今全身骨纹被毁,他若不采取措施,就真的永远成了一个废人。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神止峰上那颗随侯珠被人盗走,到如今还不能确定是何人所为。若果真的像沙平雁说的一样,是冥魔子出世,那北境就面临着新的更大的危机。
沙平雁负手而立,仰天叹了口气,“骨纹之成,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何况你深受重创,恐怕难再有建树。” 念成握拳而立,把拳头放在面前,“如果我不这么做,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身无骨纹,即便是在强的招数,也是徒劳。”
“你要重修,靠得是你自己的意志和努力,别人谁也帮不了你。你又何苦托付于我。”沙平雁进屋子去找酒,这仙不问勾起了他的酒瘾,再不美美喝几口,浑身都不舒坦。
“我只知道一些练气的门道,却不知修炼骨纹的捷径。前辈骨纹大成,一定参透了这其中的玄机,还望不吝赐教。”
沙平雁的脸阴沉下来,他一边饮酒一边答道:“我方才说过,修骨纹切忌急躁,你若心浮气躁,还是别练得好。否则到时候走火入魔,谁也救不了你。”
念成讲起自己所知骨纹,又突然想起沙平雁将身后命迹化为乌有,从而假造出一种逆命迹的感觉。念成问起此事,沙平雁就把他控制骨纹真气,使之不外显在命迹之上的云气方法讲了一遍。
念成听完,才知道这样的运气高手,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真气,或静如湖面,或在一瞬爆发,收放自如。要达成这样的运气境界,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罗念成的软磨硬泡之下,沙平雁只好和他讲了一些和骨纹有关的东西,从最基础的单地跣纹开始,他教念成感受身围万物之气的变化。虽然他现在体内没有储存真气的地方,但他可以先通过感受气的存在,将这种感觉引导进入身体之中,然后慢慢唤醒体内真气的积累,从而达到探知和控制真气的目的。
念成在东皋山瞑目打坐三日,苦苦参悟,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察觉了远处那十八里桃林中悄悄绽开的第一朵桃花。
他兴奋地狂奔过去,到了那地方,却没有见到任何花苞开花的痕迹。
沙平雁静静立在林中,看着念成垂头丧脑地回去,又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一朵桃花。
此子果真天赋异禀,他对气的察觉是与生俱来的。乃至这一路攀升至增羽纹骨纹,他竟然还没弄清楚骨纹的体系。他获得的功夫虽说来之不易,但又来得太快。想必在此之前,罗念成体内真气一直无法与他自我完美的融合共存。
若不让他静心领悟,就会重蹈覆辙。
沙平雁有意栽培,只是又不想见到念成迅速地取得成绩。如果他心浮气躁,那这一切都将成为徒劳。
郭爽离开了东皋翠雪山,一路之上还在想着,沙平雁如此珍爱仙不问,不如借此机会,想办法让他拿出金河刀来。几人围坐畅饮,到了兴头上,说不定沙平雁就会松口,答应他借刀一观。
郭爽赶路许久,往卢龙堡去,这一行虽远,他倒显得格外精神,或许是因为金河刀?
用不到几日,郭爽就来到了卢龙堡。此时的董府早已人去楼空,董显果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离开了这个他曾经一手支撑起来的地方。或许随侯珠带给董显的不仅仅是财富和机会,还有他对自己人生的另一种反思。
郭爽到了董府,不见府内有往日的热闹。他向卢龙堡内人询问董显的去向,可卢龙堡人皆言不知董显去向。郭爽知道这些人多半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意说出来。或许董显离开之时,已有嘱托,让这些人不泄露自己的行踪。这些人无不深受董显的帮助,感恩戴德,因此皆原因帮他。
郭爽知道问不出结果,只得再卢龙堡中彷徨,一面思索着董显究竟会去何处。
他走到一处,见到几名汉子正在把两个用布蒙起来的大木笼子装上马车。郭爽只是见这几人行踪诡异,倒像是给董善人搬家的。不过他没认出,这几人就是董显府上的。
“你们在做什么?”郭爽几步冲跃到那几人面前,开口问道。
他径直穿过这几人,用手拨开麻布,才发觉那笼子中的正是董显门前的两只金钱豹。
“竟然是你们!”郭爽跟它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他一面打量着这两只骨瘦如柴的豹子,一面质问地上站的几条汉子。
“董善人到哪里去了?你们要将这两只豹送到何处?”
见郭爽发问,这几人当然不敢含糊。虽说郭爽不认得他们,他们却没少受郭爽的折腾。
每每见郭四叉来了府中,每个人都要捏一把汗,小心伺候着。生怕把他惹毛了,又要大打出手。说起来,董显离开卢龙堡这件事,和这四叉花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董老爷让我们把这两只金钱豹运到汴攸城去,他说他修书给了孙丞相,要把这稀罕玩意儿供当今天子一观。”
郭爽听了这话,脑子里有一阵儿是一片空白。当今天子?莫说李翀已经死了,就是汴攸城的那帮人,说不定都在楼外关教蛮子的恶兽撕成了碎片。他们要把这东西献给什么天子?难道说,北境之主已经是那蛮子夔王了吗?难道北朝已经易主?
绝无可能。他又猛然意识到,这北境要是易主,百姓不可能不遭殃。蛮子的兽军要是真的开进了几大关口城池,北境之内怎会如此风平浪静?恐怕,是那李翀的儿子李启明登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