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爽见此景,又在暗处冷笑道:“罪加一等,罪加一等,孽障,孽障啊!”他这声音透着森森鬼气,也是凭内劲传出,山腰处的诡府门人听得清清楚楚。忽听得一暗处有人大叫一声:
“啊!鬼火!是……是阎罗镖来报仇了!”“真是鬼火!”
众人冲着那喊声望去,只见上一层石级处,真的有明暗交替,若隐若现的绿火,在山道半空盘旋不散,悠悠摆荡。
莫不是真的见到鬼火了!众人想起郭爽方才说的话,不禁心中打颤。方才伸手脚去推那些身上着火之人时,心中都不曾闪过一丝恐惧和犹豫,这些人死了,他们反倒害怕起来。只见那不远处的幽绿火光簇成一团,时而又分散开来,若隐若现。诡府门众人虽听欧雄之言,知道方才烈火是郭爽的把戏,可这森绿的鬼火又是什么来头?
欧雄也望见那背后的绿光,他没见过郭爽使过这样的术法,因此心中也奇,但又想到。郭四叉诡计多端,专使一些旁门左道,这‘鬼火’一定也是他搞出来的花样。“郭四叉!你死到临头了,还想用这些伎俩唬人不成!戴坛主恩威甚伟,你现在认错,说不定他老人家到时候放你一马,还将你纳为我诡府门人。你既无门无派,是条无家之犬,何不快快认主?”
诡府门众人虽经方才大乱,可此时已镇定多了,众人正欲重点火把,看看这些‘鬼火’究竟是什么东西。正此时,夜空之中突闪下一道白光霹雳,紧接着哗啦一声凭空炸响,山腰上竟劈下一道闪电。彼时天无异色,这一声霹雳来得惊人,众人心神皆是一惊,睁大了双目,痴呆地望着。
那霹雳所到之处,正是羊白茅、石飞、欧雄所在的大石。一道电光直击大石,那石头瞬时裂开口子,随后哗啦一声变为四瓣,轰隆隆滚向山下去了。羊白茅、石飞、欧雄三人皆被霹雳一惊,后纵身腾起,三人从那石头上离开,落到了另一处。
这一惊变来得突然,三人脸都被吓白了。只是暗夜之中,无法辨认面色,倒谁也没看见。羊白茅强装镇定,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诡府门门众更是在雷电劈响之后大声惊嚷。方才郭四叉说太上爷骑着青牛看见了弟子被困,这霹雳便是警醒了!我们围了玄明观重道士在山上,这下可好,惹怒了太上爷,咱们一个个都得给雷劈死了!这鬼火必是镇风镖局冤魂前来索命的!今夜怪事也忒多,定是不祥之兆……
诡府门众弟子屡遭剧变,心神再也安定不下,这凭空霹雳吓得许多人跪地磕头,嘴里念叨着求太上爷宽恕,教诡府门众英雄好汉别缠着自己。羊白茅、石飞、欧雄等人本不惧怕,只是这霹雳教他三人也胆寒,天象突变,是他们谁也料想不到的,三人方才从鬼门关闯了一遭,这时心中也难免有所惧惮。
终有人将那火把点着了,几处石台各处终于有了火光。郭爽见到,那诡府门众人已被下破了胆,缩在石后的,跪地磕头求饶的,或紧闭双眼,挥刀乱砍的……再看欧雄、羊白茅、石飞三人,手执兵刃,各守门户,眼中不乏惊惧之情。郭爽大笑:“凌越姑娘,诡府门众贼都是一些为非作歹的恶徒,今日你我联手杀了他们,也算为武林除害,乃是大功一件!”
欧雄、羊白茅、石飞三人朝身后望去,才见到诡府门众人已被数十名白衣剑客所围。那东南角有一女子,身着淡绿长裙,正和郭爽答话:“郭四叉,你今日被困在此,我救了你,你可要记得这份恩情。这些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手握刀剑闯进玄明观,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对对对,就是他们把玄明观的道长们困在了山上,小爷路过此地,哪里容得恶人行凶,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连日来我戏耍这帮恶贼,杀了他们二十几人,今日本欲与之一并铲除,没想到你也来了。你说我是被围在这里,可是大错特错了……”
凌越笑道:“别啰嗦了,了结了此间之时,速上山去助诸位道长。郭四叉,你可寻得了浴炎凤的下落?”
当时罗念成、颛孙凌越、郭爽分别之时,念成托付郭爽去寻浴炎凤的下落,郭爽这才动身赶往留香苑,想在欲绝艳口中打听董显的下落,他二人此时还不知,浴炎凤已落在了那‘生死局’戴天恩手中。
郭爽一拔双叉,跃下石台道:“我到了留香苑,却不曾见到董显……”
“这么说,你是没问到浴炎凤下落喽。你这一趟,岂不是白去了。”凌越双掌一吸,那四散的‘鬼火’这才归于一处,聚在她胸前,映着她的面庞。诡府门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这‘鬼火’乃是灵真所成,在微微绿光的映照下,众人才看清这女子的面貌。
各处已一一重燃火把,养寿山山腰处重回一片光明。郭爽道:“也不是白去了,我见到了董显的老相好,这老板娘生意还是一样的红火,虽说汴攸城易主,北境换了年号,皇位换了主人,可她这生意照样做着……这留香苑……还真是个不错的去处……”郭爽一面说,一面带着邪魅的笑。
凌越道:“说正事!”郭爽又回过神来,收起满面坏笑。“这欲绝艳道,董显当年将浴炎凤交给了一名叫做乱星红的女子,这女子后来竟跟了李启明,做了皇帝的身边人!”
“我们这就去和念成汇合,他率群雄赴汴攸城救人,此时正缺帮手,先解决了这些人!”凌越手舞灵真,已起巫咸术功法。
羊白茅、石飞、欧雄三人才摸清方才变故,原来是郭四叉这厮帮手到了,不知这女子是何人,却不在江湖上听过有这样一号人物。三人细看那被雷霆击过的石头,心中依旧后怕。那巨石为霹雳击开,分崩离析,一片狼藉。这女子虽使得异术,但身边却仅有几十人,妄想和郭爽围杀诡府门门众,也太狂妄!
羊白茅高声道:“这位姑娘面生的紧,是哪派门下的弟子,和这淫贼有什么牵连。我等今日要要事在身,还望姑娘不要不识趣,来坏我等大事,这郭四叉满口胡言乱语,辱我诡府门,今日难逃一死,你们识相的都滚开,否则连你们一起杀了,又怪我诡府门杀人不眨眼!”
凌越道:“我是巫咸人氏,但我素问玄明观道长德深望重,是武林中的前辈,你们今日与玄明观为难,本姑娘可不能坐视不理。识相的现在离开,否则颅顶开花,要遭雷击!”
这几人才注意到凌越身边站了一翩翩男子,这人面貌清俊,温润如玉。
“我这位师兄方才的雷霆之术,你们可都见识到了?三位是怎样的高手,诡府门又有多少好汉,懂得这样的功法?我劝你们离开,实在是为你们好,待会动起手来,可别怪本姑娘没有提醒你们!”
“这位是……”郭爽也不认得楚翘玉,听闻方才一击震飞欧、羊、石三人的正是这男子,不禁肃然起敬。
楚翘玉道:“青峦峰洞仙古月门下弟子,楚翘玉。”他后又对羊白茅、石飞、欧雄等人道:“诸位豪杰,玄明观与我洞仙古月一门渊源颇深,不知我观中道友如何得罪了贵派,贵派要如此相逼,其中若无重大纠葛,还望诸位离开,莫要生事。”
羊白茅望一眼石飞,见他也似不甚了解,问道:“石门主可听过有什么青峦峰、洞仙古月之流?”石飞默默摇头,二人再看向欧雄,欧雄道:“他说他和玄明观有牵连,许是玄明观老道在别处的栖身之地,他们这三言两语,难道是向恫吓我等就此罢手不成,戴坛主有令,制住玄明观众人,为少林寺集会解决后顾之忧,我等万不能失职……”
羊白茅、石飞二人点头,石飞又道:“你可认得我和我身边这位?”
“雁荡山的二位门主,翘玉怎能不知。你是雁赤岭门主石飞,你身边的是雁窝岭门主羊白茅,旁边那一位,就恕我不知了。二位门主既是奉戴坛主之名到此,就该知道为何与玄明观道长为难,若是不知所以,还望回去先问个明白。”楚翘玉言语甚是客气,但他语气坚定,不容这二人不从他意,只是在给这二人机会。
羊白茅闻言大怒,一个年纪轻轻的无名小辈,既知二位雁岭门主大名,还敢口出狂言,如此目中无人,不管他是什么来头,也要好好教训一顿才是。他甩鞭道:“你年纪轻轻,口气倒也不小,若我等不依你,你要凭这几十号人与我诡府门为敌?你方才一招霹雳,想来也不过如此。你既说与玄明观颇有渊源,那方才这一招,一定就是道门玄宗天卷上的高功,既然世上有这样的功夫,那便有破解之法,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倒很想领教领教,这名震武林的玄明观天卷高功,有多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