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念成细查这些真气为何能缠绕自己周身而不散去,只觉百会穴又有胀痛之感。原来外附真气的纳气之地,就在自己颅顶百会穴处。他想起忘岁翁曾对自己说过,骨纹之阶,本有地跣纹、双跣骨纹、曜跣骨纹、正跣骨纹、小阙骨纹、大阙骨纹、增羽纹、断羽纹、炼羽纹、龙羽纹。在龙羽纹之上,更有天梦骨纹。师尊曾说自己身怀天梦劫,便是这天梦骨纹被封毁一事。而天梦骨纹所在之处,正是颅顶百会穴处。这一处骨纹若成,便可得全身金骨。现下自己百会穴处隐隐异动,难道是天梦劫已破?
罗念成正聚精会神凝气之时,高周邺等人已又攻了过来。
羊白茅、石飞联手伤了曲奉、杨灼华、关有梅、师其雷、田舟子几人,又来助高周邺。这几人合力,唐归虎、羌靡自不是对手。但见罗念成纳气回元,正在调息,羌靡、唐归虎只好拼死护法。
一番交手之手,唐归虎、羌靡被打倒在地。石飞、羊白茅、高周邺便合力来攻罗念成。“你处处坏戴坛主大事,还重伤了他老人家,今日便送你去给他老人家赔罪!”
见罗念成盘坐不动,身围热气蒸腾,这三人互使眼色,一齐抢攻而上。羊白茅、石飞、高周邺各出拳掌,自凝周身骨纹真气之力,妄图三人合力一击将罗念成杀死。这三人出招既狠,迅猛无比,顷刻之间已到罗念成面门。
“罗念成,你本有一条活路,可惜你去又复返,实在怪不得我了!”高周邺声到时,罗念成自散周身真气,这三人击来,立时如泥牛入海,全身真气似乎陷入了一股巨大的空洞之中。
羊白茅、石飞、高周邺三人相顾大惊,此时他三人身上真气不断被罗念成百会穴处天梦劫所吸,罗念成自稳坐不动,周身真气环绕白光刺眼。
举重若轻,移泰山而似轻吹鸿毛;星火燎原,挥晨露而似无量怒涛,星火燎原,滴露成海。天地玄变,皆在制衡。逆运灵窍,真气法门,视强为弱,倒转乾坤。罗念成渐渐感知到身围这股力量,他暗运‘贯虹落尘’心法,将真气逆运,牢牢把控这股外附真气。他想起沙平雁所运真气之法,又结合忘岁翁以小博大,以一发而牵动全身的真气之理,这才逐渐明白了真气外附之理。
他自开百会穴处天梦劫,只觉此处能容纳无穷无尽的真气、灵真,但无一股强劲的真气将此劫冲破。这多时,他所吸收的真气,全都不足以冲开天梦劫,但他已能感知天梦劫的存在,从而善用聚于百会穴的真气。罗念成以百会穴为真气藏纳之地,他虽身无骨纹,但此外附真气已有容纳之所,他一明此理,立时将此几种真气化为己用。
这便是外附真气使用之法,我与常人不同,可借天梦劫藏纳外来真气,这三人方才给我一击,我体中无气可受,空空如也,故不受其害。如今这几股真气皆环绕我身,为百会穴吸纳运转,为我所用。沙前辈与师尊的练气之法,竟有如此玄妙。
罗念成一接此力,起身来斗三名雁岭门主。
羊白茅、石飞、高周邺自看出其中变化,早不敢续掌再攻,见罗念成复醒,朝他三人攻来,又匆匆各守门户,欲图抵挡。
罗念成纵身而起,拔剑在手,他使三十二路诛仙剑中‘擎云一鸿’、‘孤雁折翅’、‘扳仙索气’三式,这三剑化为一剑而出,剑势摄人心魄。彼时他剑刃之上,已有浑厚真气相随。既是方才这三位雁岭门主所赐,亦是他久战中原各派弟子所积。诛仙剑剑招早已被他用得信手拈来,其中威力,更是无穷。现又已有真气附于剑上,正似罗念成重开了增羽纹骨纹一般,势不可挡。
羊白茅急出长鞭来挡,石飞挥流星锤护胸,高周邺亦开铁扇相应,只是罗念成这三剑威势实在非同凡响,这三位雁岭门主竟无一挡得住他手中长剑。
羊白茅长鞭断为八截,右臂被剑气斩到,径直飞了出去,鲜血直喷。石飞流星锤已不知去向,只留下手中铁索,他胸前又中一剑,衣衫尽破,皮开肉绽。高周邺伤在喉间,又是正面接了一剑,他手中铁扇被刺穿一个小孔,脖颈之上难见伤口,但已倒地。
羊白茅、石飞去扶高周邺时,探他鼻息,才知高周邺已气绝身亡。这二人见状大惊,早变了脸色“你……你究竟使了什么招数!”
罗念成收剑而立,才觉得颅顶百会穴胀痛不止,捂着脑袋叫了起来。
石飞、羊白茅身受重伤,又死了雁尾岭门主高周邺。诡府门众人此时阵脚大乱。他们忙抬回了高周邺尸首,同石飞、羊白茅退在一边,和马帮、白鲸帮、离舍堂等各派的人拉开了距离,暂且罢斗。
诡府门之人见罗念成又出怪招,心下大惊。他们当时也曾见过,那个躺在少林寺中,奄奄一息的少年,突然暴起,给了戴天恩一击,将戴天恩打成了重伤。如今又是一般的光景。这雁岭三位门主,各个功高盖世,竟在瞬息之间,被这姓罗的一剑斩伤,高周邺当时便暴毙而亡。诡府门众人见罗念成,犹如见了鬼魅神仙一般,吓得不敢再去靠近。
曲奉、杨灼华这才抢上前来,询问罗念成情况。他们几人见罗念成突然施展神功,亦是大为吃惊。方才拦路之时,这小子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任各派小辈欺辱,怎么方才竟能一招退了雁岭三位门主。
见罗念成痛苦地抱头跪在地上,羌靡、唐归虎也上前看护。羌靡问道:“罗兄弟,你怎么样了……”唐归虎道;“他身上有一处大穴,能藏纳外来的真气,方才他吸纳几人真气,化为己用,又遭此穴反噬。”
“那该如何?我们要运真气助他吗?”
覃瞳道:“不可,再输真气,只会教他更为痛苦。”
罗念成默运贯虹落尘心法,疏导天梦劫处真气,重新打坐下来。‘举重若轻,移泰山而似轻吹鸿毛;星火燎原,挥晨露而似无量怒涛,星火燎原,滴露成海。天地玄变,皆在制衡。逆运灵窍,真气法门,视强为弱,倒转乾坤……’
要用这几股真气,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出招越强,自己则越痛苦。方才一剑胜了那三人,此时他自己也已受重创。罗念成借忘岁翁所授心法调息,又用沙平雁所授引气之法稳固真气。他不愿这些来之不易的真气就此散去,他想将此气化为己用,故而强忍痛苦,使之再经天梦劫,尽管百会穴处已欲胀裂,他却强忍此痛,驯服着真气。
杨灼华朝着诡府门众人骂道:“什么狗屁雁岭门主,还不是不堪一击!高周邺竟连一剑都接不下,气绝而亡,可笑可笑。羊白茅、石飞,你二人有胆,再出来与我斗上几个回合,你二人齐上也无妨,看我如何叫你们痛不欲生!”
师其雷道:“快叫戴天恩滚出来受死,罗少侠在此,今日就要踏平雁荡山,剿灭诡府门!你们识相的丢了兵刃,乖乖过来,与诡府门这帮恶贼为伍,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三江口愿收尔等悔过,教你们重新做人!”
师其雷说罢狂笑不止,显摆着自己的大刀,耀武扬威。
时有诡府门弟子见三位门主皆已受伤,罗念成真非凡人,出招之时,往往无人能当。他们本大都是迫于堂主、门主等人淫威,现下高周邺已死,雁尾岭的诡府门弟子已心生异心。
听闻师其雷如此说道,便有几人欲从旁走脱,弃诡府门而入三江口。
诡府门中几名弟子见情势已然不妙,竟真的弃刀于地,往罗念成等这边奔来。一人若动,其余心念不定之辈,也已蠢蠢欲动。一时之间,竟有数十人弃刀奔来。
诡府门中有人喝骂几声“叛徒”“小人”,又飞出数十枚暗器毒针,将这些逃跑之人射死。不过终还是有人逃往罗念成这一边,向着师其雷身后三江口众弟子去了,来拜门派。
师其雷狂笑一声,见诡府门出了数十人前来投奔自己,面色灿然。他高声道:“戴天恩,这就是你诡府门的弟子么?你作恶多端,手底下的人早就看不惯你了!如今你要死在此地,他们可不愿陪葬。弃暗投明者,皆是明智之士,好好好。”
师其雷暗暗握紧钢刀,双腿稳站。但见一两名诡府门弟子奔逃而来,正欲拜在他面前,师其雷扬起手中钢刀,振臂一挥。
那第一名到了他面前的诡府门弟子,登时身首分离,脑袋随着师其雷扬起的手臂飞了出去。再后面几名诡府门弟子一见此景,自知不妙。只是当下无兵刃在手,却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且前有师其雷,后有诡府门众人,进退两难,无处可去。
之间师其雷扬起手中钢刀,挥刀猛进,连斩数名诡府门来降弟子。
羌靡大喝:“你做什么!快住手!”
师其雷狞笑道:“这些人死有余辜,他们皆是一些背信弃义,两面三刀之徒,我果真要收他们入门下么?真是可笑!哈哈哈哈!”顷刻之间,他已跃入人群之中,将那来投他的诡府门弟子一一砍倒在地。
羊白茅笑道:“杀得好,杀得好!还有谁要背离我诡府门,去投他们的,尽管去吧。我门中弟子不必以飞针击之,自有人挥刀将他们杀了。”
石飞道:“师其雷,方才你与我大斗之时,为何没有如此痛快的刀招,怎么只会欺辱一些小辈?”
师其雷知这二人皆受重创,大骂道:“狗贼,你现在捡起你的绵锤来与我斗上一斗,看一看我杀不杀得了你!”
他正欲破口大骂,只听一声长啸,划破长空,顾平鹰、黄秋鹤架起一顶黑幔轿子,从雁荡山腹地踏空而来。众人一见是来了诡府门左右二使,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师其雷还欲逞强,正要连黄秋鹤、顾平鹰二人一起骂了,那二人何时已将轿子落了,空中穿来一袭黑衣,身法似鹰隼般迅捷。不等师其雷开口,那鹰钩鼻,面皮蜡黄的顾平鹰已使‘烈鹰爪’掐了师其雷的咽喉,他手爪稍一用力,听得清脆嘎啦一声,师其雷脖子一歪,便被顾平鹰丢到了地上。
他的尸首和那几名诡府门弟子的躺在一起,死相甚为难看。、
田舟子一见师兄命丧敌手,暴起而上。“师兄!”他扑到师其雷身边,见其已气绝,便拔出兵刃,连连攻向顾平鹰。顾平鹰接了田舟子兵刃在手,只侧身捏着,田舟子已然不能挥刀。二人实力想去甚远,田舟子本不是对手。
三江口众人皆呼:“师兄当心!”关有梅、杨灼华等人也欲上前救他,只是各个纵刀剑不及,只见顾平鹰右腕一翻,出一招‘盘根错节’田舟子兵刃寸断,相抵之下,烈鹰爪已又在他喉间。
顾平鹰这指尖还有师其雷的余温,此刻田舟子已又被其所制。
杨灼华料那黑幔轿子中的,恐怕正是戴天恩本人,他方才大放厥词,待顾平鹰、黄秋鹤抬着轿子一到,便躲到人群之中,不敢再作声了。关有梅本欲上前去救田舟子,杨灼华也默默将其拦下,他知即便关有梅出手相助,也未必能从顾平鹰手中救下田舟子。三江口已死了师其雷,田舟子命在顷刻,却无人敢去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