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被搬上来的巨兽,体内有强大的荒血,按体魄而言,估计达到了五境。
五境蛮荒巨兽的血肉,一小块,所含有的能量,便足以填满一个四境体修的胃。且,在座达四境之上的,不超十指之数,一只巨兽,足以。
坐在这里的家伙,虽然都是步入中年,且身份显赫之辈,但武道修为真的不咋滴。他(她)们能坐在这里,大半的原因,是托他(她)们祖上的福。 桂木将桌上的肉一扫而空,侍女摆好的老酒却一口都没碰。不得不说,这肉质是真的不错,比上次那只巨蝎好多了。
“可以再来一份吗?”他向站在角落处的侍女招手,此刻的他,手与嘴都是油渍,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
而他一旁的两位大叔,看着这年轻小伙的样子,一脸见鬼似的。这肉他们仅是吃了十分之一,便有饱腹之感。可这一旁的家伙,毫无停下来的意思,一盘接着一盘。
桂木这样的行为不单引起了他旁边人的注意,就连不远处的宾客,眼睛也会不时扫过这边。
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呀,身体需要补充能量的地方多了去了,再加上六境的体魄,与新生荒血的刺激,估计这一整头巨兽他都能吞下。 尹祁天道看了一眼那边狼吞虎咽的少年,面无表情,眼睛万古不变的冰冷。他这次食宴,没有邀请这个少年,主要是不希望他引起太多人的关注,那对一个重启者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希梦苒的媚眼流转,夹过桌上一块肉片,轻轻放入口中。似乎对王座之下的少年郎的兴趣,比不过这桌中的酒肉。
在靠近王座的食案上,白衣男子轻抿一口小酒,斜着目光投向角落里奋力切肉的尹祁屠媚,嘴角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微笑。
而他旁边的中年男人目光则紧紧跟在那个少年身上,他虽不是体修,但也是清楚这肉中的能量,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那少年如今所吃的量,已经超过他五倍了,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且,他来这里也有几个月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皇族内有这号人物。这使得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在那个长得很年轻的‘老怪物’身上。
在桂木还在狂吃的时候,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上,一块光滑的巨石被推了上来,放在两侧食案的中间,尹祁天道的正下方。 侍魂老头站在那巨石旁边,而在他前面,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些纤细的竹签。
这是食宴惯有的活动,名为纤画。来者用纤细的竹签在巨石上刻画,讲究的是力度的控制,与心态的稳定。
古时,这是各个部族打压对手气焰的重要手段,后来,由于部族的减少,外来势力的强大,迫使各部族将精力放在战争与生存上,这项活动便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在部族间消失了,但在皇族这里,还保留下来了这个传统。
“哪位大荒的勇士上来露一手。”侍魂老头声音尖尖的,让听者十分不适,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环顾四周,冒着寒光的眼睛,仿佛不是在请人上来,而是在逼人投网。 在目光扫过那个埋头苦吃的桂木时,明显停顿了一下。可此时的桂木哪还管周围什么环境,眼中只有桌上这盘肉,可能他现在连来这里的初衷都忘记了,不是来吃,而是来当挡箭牌的。
“我来。”一个满脸胡须,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迈着大步,从那桌上拿起一根竹签,静静站在的石壁前,沉息。
“暮流这家伙居然敢上去,也不怕丢了脸。”
“哈哈,以他那二境的修为,估计连刻个字都难。”
“话是这么说,但他力量的控制还是挺好的,至少在二境这一层,在座的各位没有几位能比得过他了吧?” “切,你也不看看他停在那里多少年了,几百年啊,公鸡都能生出蛋来,何况他还是个人。”
尹祁暮流并未理会周遭人的言语,几百年了,脸皮这种东西,早就不存在他们这种老人家身上了。
当全身的劲都凝到掌心时,他猛然下签。一笔一划,皆刻石上,粉落的尘埃,不断在脚边堆积。当最后一笔下去时,他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参与了这么多次,终于能有一次,将完整的名字刻上去了。
侍魂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他一个赞赏。以二境之力,能在这巨石中刻上名字,确实不易。因为这石头本来就是用来打造兵器的材料,用竹签在上面刻画,稍有不慎,竹签便会断裂,难度极大。
尹祁暮流仰着脑袋,一脸神气的模样。不多时,又有几人上去,但所刻下的,都是名字。
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们,纤画,本就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传统,那时候能坐在食宴上的人,哪个不是实力强悍?
纤画,刻的可不是画嘛?哪有名字一说,只是随着时间的演变,荒族腐败之风的盛行,导致上古立下大功的贵族子孙实力逐日下降。
直到今日,能拿出手的都没有,如今当皇城守备的,哪个不是基层平层。高阶战力,贵族完全落后一大截,与那平民出身的将军而言,这就是个软床女人轰出来的废物。
“尊敬的皇,我可否上去试试?”白衣男子站起身,向那王座上的尹祁天道拱手行礼。
尹祁天道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得到准许后,白衣男子走到那巨石前,他并未拿那竹签,因为他是练气师,控制力度这种东西,不是他所擅长的。
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合拢,一道黄色的罡气从指中并发。这是他家族特有修炼之法。以罡气之力,强化自身体魄,近战中,可媲美同阶体修,奈何有一点,不够持久,耗气耗息快。
指尖触在光滑的石面上,顿时出现一道凹痕。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指尖在石面不带丝毫停顿,一笔一划,犹如游龙入水,曼妙而不可言。
待最后一丝尘灰飘落,白衣男子收手躬身:“谢谢指教”
白衫隐去,遗留那石壁上的,是一行精巧的小字:“南陌离喜欢尹祁屠媚。”
周围的宾客在那一刻都呆住了,不敢出声。
“离兄写的好啊!”一个身穿黄衫的强壮男子拍着手,赞赏道。此人,是在场除了瑰琦以外,唯一一个能进入到皇庭中的皇室成员。尹祁天道的儿子,也是新任的太子——尹祁城。
要是以前,给他十个胆子都绝不敢做这事,还是当着他父皇的面。但,自从他当了新任的太子,父皇又宣布下嫁他的皇妹后,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在父皇眼中,他那个宝贝的皇妹并非是绝对重要,至少现在不是了。
再者,与那南陌世家的人接触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些。因为南陌的背后所隐藏的力量,绝对不逊色于他皇族。也就是说,这根本不是下嫁,恩赐,而是两大势力间一次政治性的合作,他的皇妹,便是这次合作的牺牲品。
有了他的开头,周围的达官贵人纷纷附和,各种美言词藻都堆了上去。他(她)们自然也是知道这对客人的来历,但在了解方面,还是不如那位太子的。
南陌离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享受着众人的赞赏时,目光还望着角落那边满脸怒意的尹祁屠媚。
若不是顾及那女孩可能不给自己面子,现在他便已经上前向她求爱了。
在众人的一片赞赏声,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鬼画两笔的草字,也好意思登台献丑。”掌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去,只见一个满脸油渍的白衣少年跃过食案,一只满是油汁的手拍在白衣男子的肩膀上。虽然很是专心的顾着吃,但主要的任务还是没有忘记的。
“瑰琦殿下是我们伟大的皇的掌上明珠,你这癞蛤蟆是想吃天鹅肉啊。”他脸上尽是嘲讽之色,丝毫不给这位大世家子弟面子。
南陌离确实有风度,即使是他那只手脏的不成样子,拍在他的白衣上,也未见他动怒。
“阁下莫不是瑰琦殿下的追求者,这番话下来,怎有一番酸味。”
桂木皱着眉头,一只手指着自己。特喵的,敢说老子酸了,那小丫头片子,扔老子被窝里都嫌她凉。但心里虽然这么想,话语到嘴边却变了味。
“没错,咋滴呀?”
毕竟是来当挡箭牌的,吐槽那丫头,万一一生气,将他赶出她卧室怎么办?睡大街啊,丢死个人嘞。
“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上台,自是修为见高下。”侍魂老头很不识趣的打断了两人的话语。桂木给侍魂老头翻了个白眼,撤掉放在南陌离肩膀上那只手,从那木桌上拿起一根纤细竹签。
坐在食案上的众人注视着这个行为怪异的少年,因为他的模样,实在是不像一位从小在大荒中长大的人,且,能来参加食宴的,哪个不是身份尊贵的人物,但却从未见过这少年,他是谁?从那吃态之姿,恐怖的干饭能力,想必众人心中还是有所疑问。但见皇与那灰袍老人面色如常,自然也就不敢开口质问那少年。
角落中,尹祁屠媚从他出声的那一刻起,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边。听闻那句“没错,咋滴呀”后,整个人脸上还带上了一丝羞红。
尹祁韵瑶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不由得望向那少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