鄅都皇城北阁殿雅一带,梦馨筑。
温和的柔光透过紫色的藤花,抚在了女子金色的发饰上,一双精致的白皙小手,此时正把弄着一根细小的银针,而身上披着的,那犹如蝉翼一般的薄衣,也随着她的动作,飘然起舞。
“咝咝!” 李舒雅用手指将用完的丝线连上,用牙齿咬着线的另一端,小心翼翼的将桌面上的一个玩偶缝合结尾。
“可以了。”
她将玩偶放在手上,左右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线头尖锐的地方后,才温柔的将其递给了肩头上依躺着的妖灵草。
“咿呀!”
胖草用那犹如短叶子一般的胖手,接过那小小的棉丝玩偶,两片柔柔的胖叶子,在小脑袋上,惬意的摇弄着。 看着这个小家伙开心的模样,身处在这孤城皇域的女子,那艳美的脸上,悄然浮现了一抹净颜的笑容。
“踏踏!”
铺着溪水卵石的小道上,一个打扮侍女模样的女子缓步朝着李舒雅这边的石亭行来。
只见她一只手轻轻拨开绕在亭间的藤花,单手捧着一些糕点和清茶,行入了,这温馨的小石亭当中。
“雅书殿下,这是今日从荒原枯丘采摘回来的石花烹制而成的新鲜糕点,清茶,是院中栽种的大红阁,二者的搭配,可起到养颜静心的作用,请殿下享用。” 侍女模样的女子将一杯红茶和一盘糕点放在巧制的石桌上,然后将木盒子收拾好,放在了石桌一旁的石杆上。
李舒雅点了点头,致意。用双指轻轻掐起一块淡青色的糕点,放于口中慢慢品尝。
恰到好处的温度和香气,瞬间塞满了人的味蕾,这糕点的做工手法,让习惯皇室蒸制的她,都有些佩服。
选用的食火,定是上等的丹火,食材也是来自于本土。材料的原始质感保存的非常完美,包括蒸煮熟后,也仍然留着一丝石花的苦韧。
“最近城中有什么动静吗?” 李舒雅用一块白手帕擦干净了两根手指上料点,然后提起一旁的大红阁茶,吹了吹气,轻抿了两口。
“禀告殿下,并无太多的事情,唯一能算得上价值消息的,只有镇守古战场的李若黎大人,突然回到了皇城中,连同一起的,还有远游城关的若文殿下。”
侍女恭敬的站在李舒雅的背后,干净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李若黎?她是谁?”
李舒雅虽然在听到李若文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她就调整回了状态,没有刻意询问那位皇子的行径,而是借意问起了那位突然回城的女子的信息。 “禀告殿下,李若黎大人,是诸神古战场端皇的持剑者,其的权位,并不亚于当今的国师。只不过这位大人,自从当选古战场持剑者之后,就已经有数百年未曾回京了,这次的突然归来,也是引起了朝中一些不好的揣测。”
侍女很是平静的道出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在她这里,言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限制。
“国师同级?”
李舒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这个女子的信息,和突然归来的时间,给她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她,属于哪一脉?”
犹豫了许久,她终于还是选择问出了这个关于权势的微妙问题。
“禀告殿下,李若黎大人,是属于皇室的左派支脉,身份方面,与皇族的血脉正义有极大的差别。而且,在上一次尊皇的选择时,她选择了中立派,既没有支持当今的圣皇,也没有选择边荒权势最大的忠武王。”
侍女的一词一语,都十分认真的说言,而这段关于端皇上一代往事的秘密信息,也是近乎在一瞬间就被她调换了出来。
“雅书殿下,是担心李若文皇殿与李若黎大人会出手阻拦您的请求吗?”
长相干净的侍女望着那个突然停下动作的女子,一双干净得柔如琉璃一般的眼睛,透过所有的尘灰,静视着前方的阳光静好。
“会吗?”
李舒雅转过身,那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些许慌张。
“冥王,会一直站在殿下的身后,所以,殿下不用担心。”
对于李舒雅的回问,侍女只是笑了笑,轻言出声。
而李舒雅在听闻她的回应后,心情也稍微放缓了一些,一直紧拽着的手掌,也微微松开了。
看得出来,她对那一件事情,非常的重视。在准备发出那个请求之前,她就已经拼命的运用自己那小小的关系网打探城中存在的所有的未知消息了,为的,就是防止这些消息当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因为在她的世界当中,那一件事情的完成,比她现在的生命还要来的重要,她必须要成功,不然,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呼!”
“殿下,您明天还要去见宿辞大人呢,可是要调整好状态。”
侍女双手持在身前,十分关心的说到。
“嗯,我知道了。”
李舒雅的脸上又恢复了先前那一副温和的模样,一双艳媚的眼睛,让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丧失了它原本的颜色。
“你去替我准备一些礼物,我这个新的准王,也应该去见一见那位,旧王了。”
…………
“滴答滴答!”
狭小的黑暗地道,燃起了淡灰色的火焰,一滴滴渗落的水滴,敲打在潮湿的石阶上。
披着黑袍的怪人,正如幽灵一般,缓缓的往下方行去。
昏暗的火光映照,那犹如死亡一般的阴影,笼罩在这狭小的空间当中。隐隐约约传来的鬼哭,将生灵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前方,似乎在隐约之间,那黑暗中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展露了出来。
“咔呼!”
行走了不知多漫长的时间,那个全身披着黑袍的怪人,才在石壁上方的水滴即将滴落在石阶上的那一瞬间,来到了这潮湿的地道尽头。
那是一扇非常巨大的石门,它仅仅只是身形的一角,便盖住了地道的整个空间,而在微弱的火光照明下,这尘封在古老殿堂上的石门浮雕,又露出了那冰山底下恐怖的真实面貌。
沿着那石门的边沿,数百只不同瞳色的眼睛,横镶在这地狱的石板门中,而在那石门的正中央处,则是围着数不尽的带血的凶兽牙齿。
如果此时有生灵能近距离感受,或许会发现那其中所镶入的材料,大多还保持着生命的活力,甚至再仔细凑近一些,会发现那些瞳孔当中,有一些生灵的影子在挣扎。
“咔砰!”
诡异的石门缓缓打开了,镶在门上的所有眼睛,此时都露出了渗人的血红色,位于石门中央的牙齿,也攀上了一道道的血纹。
黑暗的地室,印入眼帘的,满是破碎的水晶球,而在那些碎片的掩饰底下,又浮刻画着一个鲜红的六芒星阵,一个全身焦黑的影子和一个满身鲜血的生灵此时正静静的躺在这个星阵的中间。
“走了吗?”
黑暗的角落中,一个看不清楚模样的生灵望着从石门外面回来的灰袍怪人。他那布满血红经纹的双手,在黑暗当中,显得异常的诡异。
“嗯。”
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怪人轻应了一声,枯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他在这黑暗的空间当中,找了一个角落,放好手中的拐杖,然后动作有些僵硬的坐了下去。
“活在黑暗当中,数万载的岁月,真是难以想象,那会是多么令人哀伤的一段记忆。”
黑暗的角落当中,有些磁性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
“呵咳!”
“记忆都是存在的谎言,像我这种游走在黑暗时间边缘的放逐者,只要稍有不慎,记忆便会穿插错落。说句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值得保存的记忆了,现在脑袋中的一切,都是数万年前的那一份回忆。”
灰袍老人用手抓着一旁的一个小巧的空心骷髅头,然后从身上挑出一些怪异的材料,放在里面轻轻的捣鼓着。
“但是,我这一次到来,可是受到指令,要你保存这段的记忆。”
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灵伸出一只手,将一块青色的令牌,扔给了那个灰袍怪人。
在看到那枚令牌之后,灰袍怪人那犹如死尸一般的眼睛明显有那么一丝的浮动。
“咳咳!”
“你要我做什么。”
怪人将令牌收入灰袍当中,一双灰死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隐藏在黑暗当中的生物。
“杀一个人。”
黑暗当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无尽的黑狱当中,缓缓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