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三也感觉到沈季那两条胳膊的异常,从他的颈窝里钻出来,抬手擦了擦若有似无的眼泪,龇着牙龈傻笑着。
小五适当地护了一下沈季的胳膊,不解地观察着这人。
“你胳膊脱臼了?”华三终于发现了盲点。 “谁给你弄得,我一定给你报仇,想必这人一定心狠手辣,常人也只是适当地卸了人一条胳膊,哪有人两条胳膊都不放过的?”
华三一脸心疼,随后又拍着胸脯,用嘴皮子出气。
“我!”坐在桌子前的一安,捏着茶杯,歪着脑袋,轻声回答道。
“那,那还是算了,我燕姑奶奶她心地最是善良,又是一个女儿家,若不是人家先招惹她,想来也不会出手,若是一个男儿郎,弟弟我一定给你报仇!”
华三重新见到了他生命里的一道光,全都依赖于一安的帮助,立马认怂地改口道。 “哦,是吗?其实是我干的,怎么了?”
亭甫捏着茶杯,用一安刚刚的语气,也是轻轻柔柔地回答。
“……”华三瞬间僵化,咯吱咯吱地回头看着身后二位拿着杯子,目光刚好对上。
这,这还能圆过去不?
华三转身看向沈季,又看着旁边的小五,眼里发着求救信号。 若是沈季的肩膀能动,定然耸肩让他自求多福。
“我不记得夫君给我画过这样一幅画,我不记得了……”
这样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给华三解了围。
在旁边一直拿着自画像的木棉,看着这画看了许久。
说道这里,一安收起看戏的悠闲神色,和身旁的亭甫对视了一下,。 “木棉姑娘,这画像的事情,看了只有这位沈季公子才能解释了。”
沈季闻言,兀自吞了一口唾沫,眼神来回闪烁。
华三看出来了他的难言之隐,但又知道后面二位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人。
缩着脑袋推回到了一安身后站着,目光却没有离开沈季一分。
他拧着眉头,在心里默念着,沈公子自求多福。 “好,既然沈公子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木棉姑娘要不要完整地说说你的故事,特别是你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必你说出了我想知道的,沈公子就想好如何开口了。”
一安招手,将那幅一直握在木棉手里的画收了回来,递给了亭甫手里。
“燕老板,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刚刚你给我看的回忆是怎么来的吗?”
回忆?什么回忆?已经躲闪的沈季,不解地抬头来回看着木棉和一安的方向。
“这个不急,等会儿你们所有人都会知道。”
一安放下茶杯,拿出玉骨折扇,一下一下地摇晃着,闭目养神给了木棉充分的思考时间。
大约过了十息后,木棉坐在了饭桌前。
“想好了?”一安抬起眼皮,看着面前这人,问道。
“燕姑娘,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总觉得我的记忆里缺失了什么东西,不是忘记了,是缺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安抬眼看着对面站着一动不动地沈季,眼神又回到一脸困惑的木棉身上。
“相信,记忆这种东西是最会骗人的。”一安回复道。
“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些也都是真的,没有撒谎。我和夫君就那样相遇,一年以后,他带着很多彩礼来我那里提亲。”
“第二天,他安排我和他父母见了一面,当时我很紧张。没想到,他父母却对我这个无父无母没有根基的儿媳妇,十分满意。”
“我以为是我天上的父母保佑我,为我寻得了这样的姻缘。可提亲后的几天,我隐隐觉得不对劲。”
一安对身后的华三勾勾手指,华三走过去,给木棉姑娘到了一杯茶。
“夫君他原本提亲之后,每日的行程都是和大婚有关,可是有一天我竟然看到他站在我们曾经相遇的桥边发呆。”
“我当时以为他诗意大发,文人骚客皆是如此,毕竟那时候他每天都会抽时间来陪我,仿佛一对是新婚夫妻一般买菜做饭,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诗意大发?
一安刚刚入口的水差点儿喷了出来,想当初她也是一代文豪,只是晚年萧条,也曾有过望着江边吟诗的场景。
不过短短几年,换了身份的她,为何觉得那时候的场景甚是可笑。
“咳,嗯,那后来呢?”一安问了一嘴,以掩饰刚刚的尴尬。
“大婚前一天,已经入夜,他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木棉的夫君,也就是刘公子,脸色惨白,敲开了木棉的房门,一下下地催人的急。
她那夜没有睡沉,第一时间听见了敲门声,看着夜色,紧拧着眉毛,搭着衣服起身。
刚刚开门,刘公子眼里满是喜色,抱着木棉的脑袋,狠狠地吻了下来。
急切着,仍控制着分寸,一点一点吻着木棉那温热的唇,渐渐地她尝到了一丝血腥地苦涩。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被一向温柔的刘公子吓到了,在二人急切的呼吸中拍打推拒。
挣脱刘公子的木棉,第一次看到了他那样的神情。
眼里悲哀地像溺死在湖底,唯有倒影在他瞳孔里着女孩的身影,才闪烁出一点点光芒。
“裕和桥边,等君归。”
这是那一夜,刘公子在木棉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便消失在深夜里,时时驻足,却不敢回眸。
“婚礼上,他有没有出现?”
木棉姑娘说的这些,她在那片灵魂碎片里看到了。
对此早有预料一般,看了一眼身后的沈季问道。
“当时我带着盖头,所以那天我未曾见过他,只是我们确实拜过堂的。”
木棉似乎还没有从那回忆里出来,愣神了一下,突然抓着一安的手臂问道。
“你刚刚给我看的回忆,是真的吗?”
她扑了过来,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却着实吓到了低头思索的一安。
亭甫一把按住了木棉的肩膀,阻止她继续靠近,眼里都是狠厉。
“亭甫,难道你还想卸掉人家的胳膊不成?我没事。”
一安霸气地阻止道,然而与这威严不相符的是,她抬手拉了拉亭甫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