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9章 高党的底蕴!

目录:大明元辅| 作者:云无风| 类别:历史军事

    其实张四维也是被高务实稍稍带偏了了思路,因为高务实问的是最有希望递补入阁的人选,而不是问可以递补入阁的人选。

    “最有希望”和“可以”,看似差别很大,但如果内阁之中有强力奥援,“可以入阁”就能等同于入阁,而如果皇帝本人有明显的倾向,那就更稳妥了。

    实际上,实学一派虽然在“最有希望递补入阁”方面比不过心学派,但如果说“可以入阁”这个资格,那倒是也很有几位人选的。

    除开已经是兵部尚书的吴兑,也不提别科,单说高拱为主考的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在接下去几年内有希望入阁的实学派门人就有如下这些:

    二甲第七名陈经邦;二甲第二十名宋应昌;二甲第二十二名刘自化;二甲第三十四名陈懿德;二甲第四十四名顾养谦;二甲第四十七名韩楫;二甲第六十五名何洛文。

    以及虽然名列三甲,但却通过了庶吉士考试,入了馆选的三甲第三名沈鲤;三甲第四名涂梦桂;三甲第十二名宋良佐。

    以上都是有机会或者说有资格、资历在往后几年或者十几年内入阁的人选。

    还有些因为考试成绩“一般”,而通常不大可能入阁,但依然有可能身居部堂高官位置的高拱门生,如:

    三甲第三十四名光懋;三甲第二十五名张孟男;三甲第四十二名宋之韩;三甲第五十八名杨家相;三甲第一百二十三名匡铎;三甲第一百二十六名胡涍;三甲第一百五十五名张学颜;三甲第一百六十七名杨相;三甲第二百三十五名刘良弼;三甲第二百四十九名雒遵;三甲第二百六十名程文;三甲第二百九十六名李纯朴;三甲第三百零二名杜化中等人。

    顺便说一句,许国许阁老在这一科名列三甲第一百零八名,按理说这个成绩已经不咋地了,但他会试考得很好,是会试第七名,且后来馆选考中了庶吉士。接下去运气也好,很快当了日讲官,所以资历很够,这才超越了考在他前面很多的一批同年抢先入阁。

    再顺便说一句,高务实去年初入翰林时的掌院陈思育,是这一科的三甲第二百三十二名,名次也不怎么样。但他也跟许国一样,是会试考得好,又过了馆选,成了庶吉士并一直留在翰林院的那一类。只不过,他的卷子不是高拱点中的,而是同考官申时行点中的。

    虽说他也可以认高拱为师,但他没有烧高拱这个热灶,而是去烧了当时申时行那个冷灶,思路可能跟早年的张居正之于徐阶类似。

    以上还只是高拱主考的嘉靖四十四年这一科的人才,没有算郭朴和张四维主考时的其他科实学派门生。

    然而,这一科里有希望入阁的就有十人!除了这十位“储相”之外,其他能跻身部堂级别高官的,还有至少十三人。

    要知道,高拱做主考虽然就这一科,但他做同考官那可有好几科。

    而这些人,现在几乎也都有一批各自的门生在了,这是一个何等庞大的官僚群体?

    新郑高氏门生故吏满天下,那不是说着玩的。

    何况,这以上还只是门生,没谈“故吏”呢。高拱兼任了那么多年的吏部尚书,提拔了多少人?那些人理论上全是故吏。

    高务实为何这么牛逼,连郭朴这个老师能够坐稳首辅位置,某种程度上都有赖于他的支持?

    因为高拱留下的这些门生故吏就是他的政治资源,他才是高拱的衣钵传人。

    再加上他在皇帝面前的特殊地位,以及在宫中庞大的利益关系网,他不牛逼谁牛逼?

    十年的“小阁老”,不是白干的!

    而现在,郭朴快要去位,张四维即将继任首辅,虽说高务实是他的亲外甥,他又怎么可能仅仅把他当做一个小儿辈看待?

    说得不客气点,没有高务实的支持,他就算做了首辅,也不见得能稳住实学派这么大的盘子!高拱的这些学生,可以卖高务实这个“世兄”的面子,却未见得一定会卖他张四维的面子。

    为什么?因为实学派的根基是以前的“高党”,而张四维实际上是出身晋党的。

    张四维成为实学派的魁首,就好比帝室变更的时候,“小宗入继大宗”的那种状况。如果“大宗”没有一个说了能算数的人支持,这位“小宗皇帝”的日子可不会怎么好过。

    三甲以后的那些先不说了,实在太多,单说接下去几年内有望入阁的二甲“半路修仙”们。

    陈经邦上个月刚刚从左春坊左谕德,升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掌院事,仍充经筵日讲官。他这讲官从隆庆年间干到现在,资历是足够的了,大概在翰林院掌院事一两年就要“放部”,去做尚书或者至少侍郎,而且通常来说应该不脱吏、礼两部,都是为入阁打基础的部。

    宋应昌麻烦一点,他去年二月时升山西副使,今年年中改任于河南,现在的正式职务是“分守大梁道管开封归德二府副使”。资历虽然够,级别也还行,但现在仍在外任,一时半会儿想要入阁是没戏的了,什么时候能混回中枢了再说。

    刘自化也是外任,现在为山东登州知府,不过他的去向高务实前几日跟郭朴会面的时候,他问过郭老师,郭朴表示已经在运作,刘自化不久后就会升任山东盐运使。不过这没什么意义,依然还是外任,什么时候能回中枢那真是鬼才知道。

    陈懿德早在万历初年就是尚宝司司丞了,历史上他就到这一步打止,因为高拱的倒台而被攻讧,结局是“闲住”,也就是免职,从此再未出仕。但这一世由于高拱没倒台,陈懿德闲住已经是太常寺少卿,且掌寺务。这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九卿的门槛,几年内入阁不是没有机会的,就看有没有人提携了,如果有,他现在就能出任某部侍郎。

    顾养谦中进士之后,先是做了两任工部主事和郎中,然后就外任了,历任福建按察佥事、广东参议、副使。坐事调为云南佥事,因为抚服顺宁土官,进浙江右参议。高务实回京之后向郭朴提议调他去蓟州做兵备副使,郭朴暂时没有明确表态,但估计会认真考虑。

    韩楫一直都是高拱的心腹,在京师做了几年科道官之后,也外放了一任顺天巡按,回来之后升都察院佥都御史巡抚福建,现在还在福建巡抚任上,估计暂时还回不来。顺便提一句,高琦在泉州搞出跟闽海海盗同盟的大决战而福建官府没有干涉,就有他的原因。

    毕竟是高拱的嫡系心腹,对于高务实的动作,他是不会说什么多话的。

    对于韩楫这位无论原历史还是这一世都是高拱铁杆门生的师兄,高务实还是很想推他一把的,只是他这个福建巡抚目前还很重要,因为高务实正在探索台湾岛,这个时候不能换上一个跟自己有矛盾的人去福建坏事,所以还得“委屈”他在福建再呆两年再说。

    至于接下去怎么安排,高务实也还没想好,而且到时候郭朴不在位了,不知道张四维会不会兼任吏部尚书,万一要是不兼任的话,还多多少少有点麻烦——当然,麻烦也不大,毕竟是首辅,而且有自己在皇帝面前吹风,应该还是搞得定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把他调回京做一任侍郎吧。

    最后是何洛文,他是高务实的河南老乡,而且嘉靖四十年的时候,他是河南解元,跟高务实还有点缘分。他也是典型的史官出身,从编修一路在翰林院和詹事府转迁,现在已经是礼部右侍郎了,而且即便成了礼部右侍郎,他的日讲官都没有卸任,算是现在的日讲官中官职最高的一位。

    不过此人操守上有点问题,而且仗着自己资历老,派头有点大,历史上应该是万历十二年或是十三年左右被弹劾而辞官,官终礼部左侍郎。

    其实按理说,他是很有机会入阁的一人,高务实还是希望再看一看,如果有救的话,最好还是帮一把手——组织上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

    你都到礼部左侍郎了,随便再往前踏一脚,就是马上可以入阁的礼部尚书,这种时候被人弹劾下台,你冤不冤啊?所以,赶紧擦擦屁股、老老实实做人,我还能帮你一帮,再继续装老资格,到时候就别怪我这位“世兄”不帮你说话了。

    至于沈鲤和涂梦桂、宋良佐三人,他们哥仨名次不算很高,都落进了三甲,不过实际本事还是有的,所以过了馆选,入了庶吉士。

    不过沈鲤之前因为父母连续辞世,回去守孝几年了,算算日期,好像今年应该能起复回京,以他的资历来说,虽然耽误了几年,但回到翰林院之后,大概位置还在高务实前头一点点,说不定是侍讲学士……嗯,这也是有机会在几年内入阁的。

    涂梦桂也是高拱的铁杆门生,这位老兄在原历史中由于是高拱铁杆,张居正扳倒高拱之后,他以右给事中身份被降调外任,去做直隶浚县县丞,从此在史书中再无提及,可谓是凄惨得一批。

    不过这一世,作为高拱的铁杆就很厉害了,中途的升迁转调不多说,现在已经是人人羡慕的应天巡抚——全称是“总理粮储提督军务兼巡抚应天等府”。

    这个职务是宣德五年所置,负责督理江南地区粮储,初以侍郎等官任之,景泰后定以都御史出任,嘉靖时加提督军务衔,统领军民抵御倭患。辖区屡有增减,最大时下辖应天、承天、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太平、池州、徽州、宁国、安庆十一府以及广德一州。

    夸张点说就是“天下钱粮重地,半在应天”。

    不过,这个职务在高拱时期被削减了管辖范围,把安庆去掉了,也就是说,现在只管理南直隶长江以南的部分。

    但不管怎么说,江南精华地带仍在其管辖之内。

    当然这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即实学派不会轻易把这个位置让出去——本身这一块就是心学重地,有涂梦桂在这里,还可以跟心学派抢一抢江南才子的“生源”,这么重要的实权位置,哪能说让就让?

    所以,涂梦桂实权虽大,但恐怕这个位置还得多做些年头,无论是郭朴、张四维都不会轻易调动他,高务实自己也不会同意。除非实在没法子了,否则他都要继续坐镇苏州,不能轻易挪窝,哪怕回京都不行。

    这位师兄中进士的年纪很正常,三十岁。被授为淮安府推官,由于清操有为,被擢兵科历户科都给事中,累升至大理寺右少卿。大理寺是三法司之一,右少卿算是大理寺排第三的高官,理论上来讲,有人提拔的话可以顺理成章的升刑部侍郎。

    不过,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前段时间还打算辞官不做,高务实在万里迢迢的安南接到他的信,惊得连忙回信叫他打消这个念头,并特意写信给李时珍,请他去帮忙看一看宋良佐是什么情况。

    李时珍的回信高务实看得不是特别懂,但大概猜到宋良佐应该是得了某种肿瘤,这玩意在后世可以开刀、化疗什么的,但在此时比较麻烦。

    好在李时珍就是李时珍,他开了方子给宋良佐,叮嘱了他一大堆饮食忌讳,然后就拍拍屁股回见心斋继续讲课去了。

    根据李时珍的说法,大概是宋良佐爱吃“鱼脍”——就是日本人说的生鱼片,其实中国早就有了,从唐朝起就叫鱼脍——导致的,因为生鱼片嘛,估摸着是有某些寄生虫之类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引起病变之类。

    高务实只能大致明白这个意思,具体搞不太清,也懒得费那个工夫,总之就是写信给他,让他好好休息,等自己回京之后再说。

    他说话还是有用的,所以这一世宋良佐没走历史的老路,坚持了下来,没有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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