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衙,时老爷等在门口,一见夜温言来了立即迎上前行礼。
夜温言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合作伙伴,今后要常打交道的,若是每次见面都这样客气,那医馆可也开不下去了。”
时老爷听她的话,笑呵呵地不再坚持行礼,但府衙的人见夜温言来了却是直接行了大礼。 没办法,这是池大人交待过的,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夜四小姐都必须客客气气礼数周全,还说若是四小姐登门,那必须大礼相迎,说什么听什么,要比听他的话还要听。
官差的行礼让时家夫妇都倍感骄傲,虽然不是给他们行礼,但他们是跟着夜温言来的啊!外城的人何时在官府这么有面子了,这怎么能不让人骄傲。
二人跟着夜温言,被官差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然后他们就得到了府尹大人池弘方亲自接待,还看到池府尹也给夜温言认认真真地行了礼。
时夫人就小声跟时老爷说:“怎么样,我分析得没错吧?夜四小姐可不是普通人。”
时老爷对此深信不疑,坚定地点点头,坚定地说:“我们一定得好好跟着四小姐做事。” 这话让坠儿听了去,小丫鬟就提醒他俩:“规规矩矩合作就行,我家小姐人很好的,只要你们老实行善,小姐就也会对你们很好。”
二人乐呵呵地点头,然后乐呵呵地在官府重新写下的房契上签了字。从这一刻起,外城的时家医馆就不再是时家人自己的了,还有夜温言一半。
但这房契上写的只是街道门号,归属的是房屋和地皮,却不涉及到经营。紧接着就要再另外签一份备案文书,这才是涉及到医馆经营的。
夜温言就说:“我本打算只签备案文书,那房子我没打算要。”
时夫人就道:“四小姐不要也得要,既然是合作,就必须分得清清楚楚,什么东西都得一家一半。房子你必须得要,这样我们才能安心。” 池弘方对时家这两口子的态度十分满意,听着他们说话频频点头,为此,时老爷也觉得频有面子,毕竟这也算是得到了府尹大人的赞许,这对于外城商户来说可是很不容易的事。
特别是池弘方还主动对他们说:“你们跟着四小姐一起开医馆,这是你们的大造化,可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也要老老实实做事,本本份份经营。听四小姐的话,四小姐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让做什么千万不能碰,知道吗?反正听四小姐的就对了,但四小姐很忙,所以如果没有大事你们也不要总是烦着她。平日里要是有不好解决的事情,就来找本府,本府也会跟外城的官差说,让他们对时家医馆多多照顾的。”
时家夫妇真是感动坏了,以前可不敢想还有这待遇,这一下子就相当于平地升空啊!
于是连连感谢,并表示一定听话,也一定会来叨扰府尹大人的。
池弘方见这两口子还算老实,就点点头,也不忘警告:“要是合作过程中手脚不干净,心思不放正,本府第一个不能饶了你们!时家在临安所有的产业都要受到波及,懂吗?” “懂,懂。”时家夫妇立即应话,并且保证,“我们一定本份做事,请大人一定放心。”
池弘方轻哼了一声,心里头对这两口子还有点儿小妒忌呢!毕竟能跟夜温言一起做生意,那也算是关系很亲近的伙伴了,他也想参与。但可惜他是官,他参与不了。
但这个备案文书……池弘方看着文书上面“时家医馆”四个字,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既然是合作,是不是应该换个名字?医馆可是有四小姐一半的,可名字还叫时家医馆,听起来跟四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这样不太好吧?”
夜温言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名字不带她更好,她无心出这样的风头。 但池弘方既然提了,时家夫妇肯定是要听话的,她也不好太拒绝,毕竟医馆还得指望官府罩着,她不能当着时家夫妇的面扫了池弘方的脸。
于是在时家夫妇热情地取了一百多个备选名字之后,她做了决定——“叫时玄医馆吧!我们两方各取一字,公平公正。”
在场众人有些听不懂了,就连坠儿都听不懂了,“时是时家,玄是什么?如果各取一字,不是应该叫时夜医馆吗?为何叫时玄?这个玄究竟是指什么?”
夜温言说:“不指什么,只是喜欢这个字而已,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不管怎么说,夜温言拍了板,别人也就不再问什么。池弘方着人又重新写了备案,双方按了手印,这事儿就算圆满完成了。
夜温言没有再跟着回夜府,时家夫妇有些失望,但最终还是坐着马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池弘方跟着一起站在府衙门口目送,直到马车已经看不到了,这才问夜温言:“四小姐,这时家您可有调查过?确定可信?”
夜温言想了想,摇头,“没有调查过,也不知道可不可信。这事儿倒是完全凭我自己的眼缘做的决定,倒是想问问池大人,您做府尹多年,应该对外城商户多少有些了解吧?”
池弘方点头,“那肯定是了解一些的。”一边说一边将夜温言又让回府衙里,“时家在外城不算数一数二的,但其家族实力也能排得上前五。比起其它商户来,时家还算良心,基本上没做过亏心的买卖,也没发过国难的横财。时夫人乐善好施,逢年过节或遇天灾,都会有捐赠和施舍。时老爷也是个正经本份之人,从不流连烟花之地,亦不进堵场。”
池弘方说着这些事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这些信息有一半都是这段日子现收集来的,因为四小姐看中那间医馆,所以我这边就多留了个心眼儿,特地着人去查了一番,也算是对四小姐有个交待。说起来,时家还算是可信,可咱们能看到的也是表面,至于内里如何,还需要再继续观察。四小姐放心,我这边一定时刻盯着,绝对不会让四小姐吃亏。”
夜温言点点头,“生意上吃不吃亏无所谓,我也无所谓赚多少银子。但既然接手了这间医馆,我就得对自己的声誉负责,所以还真是要请池大人好好帮我盯着。”
池弘方很高兴夜温言能给他派任务,一边答应着一边已经搓了手,看样子都想要亲自去外城守着。可夜温言不能让他去,一来内城离不开府尹,二来她也还有事想跟池弘方打听。
“池大人坐。”她示意池弘方不必在她面前站着,“虽然叫池大人去过炎华宫,但也并没有想以炎华宫来压制您的意思。您是长辈,婉婷都叫您一声池伯伯,我自然也得这样叫的。”
池弘方想说这可不敢,但又觉得能被夜温言叫一声池伯伯,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于是犹豫来犹豫去就没舍得摇头,生生把这一声伯伯给应了。
夜温言笑笑,也觉得这样挺好,至少利于后面话题的展开。
她问池弘方:“池伯伯可还记得我祖父和父亲过世那会儿的事?比如说对于两位将军的死,官府有没有介入过?有没有调查过死因,或者有没有做过尸检?”
池弘方一愣,“没有啊!老将军上了岁数,虽说还不到六十,但也差不了几岁了,又常年在外征战,这几年一直大病小病不断的,肯定是正常死亡。至于大将军,夜家人都说是因为思父过甚,牵了旧伤,这个……自然也是没有必要查的。”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看夜温言的表情,就觉得自己越说夜温言的表情越差,以至于到最后池弘方已经开始害怕了。“四小姐,这里边儿是不是有事?”
夜温言轻轻叹了一声,“有事没事也没有用了,官府已经错过了最佳立案时间。”
“最佳立案时间?”池弘方小心翼翼地问:“四小姐的意思是,应该在大将军死后立即展开调查?莫非老将军和大将军的死还有隐情?”
夜温言摇头,“隐情肯定是有的,但我说的最佳立案时间可不是我父亲死后,而是我祖父死后。如果那个时候就有人报官,兴许我父亲就不会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也怪我自己,当初竟是一丁点异样都没有察觉,白瞎了我祖父培养我那么些年。”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再对池弘方道:“还有一件事兴许池伯伯能帮上我的忙。”
池弘方立即道:“四小姐请讲。”
夜温言说:“我想查一查大概三十五六年前吧,就是我祖母嫁到夜家之前,关于秀山县蒋家的事。包括蒋家救我太祖父,后来两家又议亲,把我祖母嫁到临安来那么几年。尽量能查得细一些,包括那几年秀山县的基本情况,蒋家都常与什么人往来,包括我祖母在出嫁之前常常交往哪些人,反正就是能查到的所有事吧,我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