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这个雨下个不停。那种阴冷仿佛能够透进人的骨头里去。
潘律本来捡了点树枝想点堆火取取暖,可是树枝是湿的,这个雨又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淅淅沥沥的,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孟亭富咒骂一声,都怪那几个老外,害人害己,说了不能进来,非要进来,我们几个人也跟着一起来受罪。 潘晴川有些歉意的对孟亭富说,都怪我不好,不该带你们一起来,现在遇到的困难重重。
听到潘晴川这么说,孟亭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川子哥,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对我们孟家有救命之恩。
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就是这样子,把自己的能力想象的无限大,只知道给别人制造麻烦。
林琳清理的声音响起,我们如果没进来找,可能会心有遗憾,但是现在进来找了,实在找不到心里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是啊,有些事情拼尽全力去做也不一定能成功,可是不做总是会有遗憾。 人生本身就是存在遗憾的,所以我们只要尽力就好。
潘晴川拿出刚才找到的还没有被熊糟蹋的保温杯,里面的水已经冷了,泡了点压缩饼干分给大家来吃。
大家吃了点东西,心里能好受一些,也不知道这淅淅沥沥的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注定今晚上是没有地方能过夜了。
潘律不停的打喷嚏,想来是感冒了,潘晴川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包连翘冲剂,没有热水,只能倒在嘴里就着冷水喝下去了。
大懒腿受伤了,潘律感冒了,一行人又被熊追赶过,头发已经好多天都没有洗过,每个看起来都狼狈不堪。 一直到天擦黑,雨终于停了下来,潘晴川的耳朵极为敏感,他听到有异响。
他警觉地让众人保持警惕,毕竟昨天被那么多熊追赶,能逃脱已经算是侥幸了。
今天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凶猛的动物。
孟亭富也听到了响动,他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当武器,一步步向那个声音走去。
潘晴川把林琳交给潘律互相照顾,也随手抄起一根木棒朝着那个有声响的地方去了。 等他们走进了大吃一惊。
竟然是个人,还是个老外,他的一条腿已经没有了,看起来相当血腥。
潘晴川用英语跟他交流。
原来他是那天在潘律家住的其中一个。
他们平日里就爱到处探险。 都是在华读书的学生,这次也是在网上看到有这么一个小山村,就想来挑战一下。
进山的路虽然有些难走,但是对他们常年探险的来说并不算什么。
于是他们决定发起更高的挑战,就来了这些群山之中。
谁知道怎么绕都绕不出来。
然后他还失足落下了山崖,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是整条腿都骨折了。
他的同伴找到他,却再也发不出求救信号。
经过了一天,他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整个人就完蛋了。
于是他让同伴给他做了截肢,随身带的麻药粉根本止不住这种剧烈的痛。
他疼晕了过去,后来醒了,就发现自己一个人被留在了空地上。
其他人都不见了,他等了很长时间后来下雨,他就喝着雨水支撑下来,他仿佛听到这边有声响,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往这里爬。
后来就遇到了潘晴川和孟亭富。
孟亭富把他背到了众人暂时落脚的地方,看到他的惨状,林琳忍不住欷歔。
她用英语问他们的同伴呢。
这个叫王约翰的外国年轻人说,应该已经出山了。
他们虽然对外发出了求救信号,但是这么多年的野外求生技能,总是会找到方法的。
很显然,王约翰是被他们抛弃了。
潘律说,还是我们团结,他们真的就是那个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
林琳用扯下来的衣服布条给王约翰从新做了包扎,听说他们是因为知道他们被困特意冒险进来营救的。
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昔日的同学,一起翻山越岭。
却在这种时候将他抛下了。
包扎好,他们把简易的遮雨棚给他遮着天空不时飘下来的小雨星。
潘律点火一次次不成功,但是他还是一次次不放弃的去实验。
每一次点燃了都因为柴火湿度太大变成一缕缕青烟。
终于在晚上九点时候,潘律终于点燃了火。
火光照耀着大家,众人都觉得火打在脸上暖暖的。
林琳说,我们得赶紧出去,王约翰这种伤情撑不了太久,现在就有感染的迹象,如果感染了的话他整个人真的就要完蛋了。
潘晴川点点头,我们就在这里休整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朝着进山的方向出去。
虽然现在的境遇十分的危险,但是想到他们这一路的艰辛好歹救了一条人命,都觉得这一切做的非常的值得。
潘晴川又把自己的T恤贡献出来,林琳又一次为王约翰包扎了伤口,一个人为了活命不惜截肢,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大懒现在是一瘸一拐,潘律的感冒症状似乎加重了,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
而这个王约翰更是行动都难。
这么一个队伍,想在这么艰难的丛林里行进是非常困难的。
本来商量孟亭富负责背着王约翰,潘晴川他们负责搀扶着脚已经肿成猪蹄的大懒。
后来孟亭富晚上睡不着,看着很多倒下的树木,摸了摸自己在残破帐篷那里找回的工具盒。
他一夜没睡就开始忙活了。
等第二天早晨,众人醒过来,两个极简易的木头轮椅就打造好了。
没用一颗钉子,全是镶铆结构,但是轮子因为时间太短打磨的不够圆滑,推起来很费力。
众人于是开始帮忙一起打磨轮子。
林琳惊叹道,这鲁班在世也没你这手速。
孟亭富说,做的太粗糙了,我以前在城里打工的时候学过木匠活。他们都磨洋工一个小物件做一天,混工钱,我不愿意,很多活我只用别人的十分之一时间就干完了。
后来手速就越来越快,也不用画图了,一切好像就在自己脑子里一样,每个结构都清清楚楚的。
林琳说,这绝对是天赋的一件事情,其实现在会做精致木工的匠人越来越少,你不如就试着把东西做精致一些。
孟亭富说,我在视频上刷过,匠人精神。
我以前也对画图感兴趣,后来就做木工,感觉整个结构都在自己的心里。
轮椅可以很顺滑的被推动。
这下省力了不少。
因为天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并看不到太阳,判断方向就成了问题。
潘晴川突然跟林琳异口同声的说:“年轮”
他们找到一棵横着倒下的大树,通过年轮判断了方向。
推着两个腿脚不方便的人,朝着大约能出出山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行进的很慢,大懒也不能去打猎了,潘律病的越发严重,整个人脸色苍白,只能勉勉强强的跟着大家一起走。
寻找食物做饭的事情就落在了潘晴川跟林琳的身上。
压缩饼干已经顶不了一顿饭了。
潘晴川找到一些野生刺梨,一圈的刺,小心翼翼的咬开,里面的肉酸酸甜甜的很是止渴生津。
他将这些刺梨拿回去给大家吃,但是目前没有找到什么更能充饥的东西。
潘律突然倒了下去,多亏孟亭富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
一摸额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林琳说,我们得赶紧找到路出去。
现在就换成了林琳跟孟亭富在腿两个人,潘晴川背着潘律走。
行进的速度变得更慢了,几个人都有些绝望了,恐怕没走出这山,几个人都要完蛋了,那种绝望无边无际的袭来。
让人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林,满满的都是绝望。
潘律发着烧,林琳拿出块手帕想要帮他物理降温,可是发现他们已经没有水了。
潘晴川问林琳还有塑料袋吗?
林琳点头,还有很多。
潘晴川就在休息的地方,把塑料袋都扎在植物的冠上,然后下面扎紧。
因为刚下过雨,这些植物上都布满了水珠。
过了两三个小时,每个塑料袋里都有了不少的水。
他们将水汇集到了一起。
把手帕弄湿给潘律物理降温。
潘律烧的模模糊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真好,你们都夸我了。
他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的笑容。
这次的出行虽然危险重重,但是在潘律看来,自己却是得到了重视和重用,所以感到非常的开心。
潘晴川低声道,你这个傻孩子,赶紧好起来吧,以后咱村里民宿成了规模,你有的是机会掌勺做饭。
又是天黑。
寂静里带着太多平日听不到的响声。
潘晴川计算着,就算是一切顺利,他们最快也要三天才能走出去,可是这三天,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天亮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喊声,川子,林书记。
林琳轻轻拽了一下潘晴川的袖子,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你说我是不是幻听了,你耳朵灵敏帮我听听。
潘晴川点点头,好像是村长明根叔的声音。
得到了潘晴川的印证,林琳激动的额握着他的手跳起来道,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这是绝望里的希望,让人太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