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梵目光扫过蔡茜茜一案的案件资料,从最开始的尸检,到抛尸现场的物证,案发现场的物证,所有涉案人员的口供,均细细研究了一遍。
手中拿着孟航的口供,叶梵看了一遍,眉宇突然皱了起来,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丝异样,只是闪得太快,一时抓不住。
敛眉深思了一番,叶梵又重新再看一遍,并将张诚是凶手的假设代进去,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解读这份口供,并将所有的证据和口供结合起来去感受张诚杀人的心境,去想像他为什么要拿走头颅,拿走头颅之后会藏在哪里?
张诚他在教学楼提前布了杀局,在孟航和蔡茜茜进入杀局之时,或以骷髅鼓声迷惑了两人的心智,让他们两人情不自禁地做了那种事。
在肯定了孟航和钱千曾被迷过心智之后,再次重看孟航的口供,才发现他口供中被忽略的细节,他说过他和蔡茜茜当时虽然喝了酒,有些醉意,但还不到醉到糊涂的地步,以他的心性,还有那间教室对蔡茜茜的意义,两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是极件不可思议的事。
所以若她所猜不错,当时两人应是被迷了心智。
张诚当时就躲在教室外面阴鸷地看着,手中握着钢丝线,在某一个时刻,他手一松,铡刀落下,蔡茜茜身尸异处,孟航落荒而逃。
张诚悄悄走进了教室,拿走了铡刀和蔡茜茜的头颅,然后,他看到了蔡茜茜尸身上的钻石项链,他嫉妒到发狂,取走了钻石项链,然后柔情地将取出他们两人的定情项链,放在她的尸身上,就好似她一直都戴着她的项链一般。
在离开的时候……
叶梵在一堆资料中翻了一下,找到一份物证检验报告,是在她的提醒之下,苏亮重新从在案发现场拿回警局的一幅油画。
这幅油画是余思所画,当时是在放在画架上,与其他学生的作品一起。
油画上面有些像是被弄脏的黑印,经过技术检查,油画上面的东西像是被踩过的痕迹。
那天晚上她探查现场的时候,这幅油画是在画架上,靠在墙角,盖着白布。
若是被踩过,那必然是曾经倒在地上,然后又被扶起来。
孟航的口供里并没有说过他曾碰倒过画架,他只说他换了画架上的白布,如此,油画上面的踩印就极有可能是张诚在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倒,而且踩了一下,之后再将它扶起来,盖上白布。
张诚拿走铡刀和头颅后,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藏在教室外面,因为他料定心智大乱的孟航会回来,人性的自私与阴暗一旦被挑起来,便会做出与以往大相庭径的举动。
孟航回到教室后,清理现场,张诚继续以鼓声迷惑他的心智,让他出现神智混乱,遗忘了最重要的铡刀和头颅,慌忙清理现场。
张诚布下这个杀局,既杀了让他由爱生恨的蔡茜茜,又预防着东窗事发之后,能让抢走他最爱的孟航顶下杀人之罪,身败名裂,身陷囹圄,一箭双雕。
事实也差不多如他所预料那般进行,蔡茜茜的尸体被发现,孟航罪行败露,一切证据都指向他,即便他坦白供认事实真相,也会因为太过离奇,还有无法解释失踪的凶器和失踪头颅,让警方不相信他的口供,加深他的嫌疑。
可是他没料到叶梵会相信孟航的口供,能布下那样精密的杀局,他的心思一定很慎密,那天叶梵找他谈话,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正好钱千那天晚上去了八号酒吧,那里应该是他的地盘,于是他趁他不注意,以鼓声迷住他的心智,套出他的话,他没料到警方会查得那样仔细,还在现场发现了钢丝痕迹,他怕再查下去,孟航就能脱罪,甚至查到他的身上。
所以他迫不急待要让孟航被定罪,只是他被定了罪,这事就尘埃落定。
于是他记下钱千的话,然后直接在网上爆料,甚至出钱找了几个营销大V,企图以民意舆论干预司法,他还聪明地将孟家和他们的政敌算计进去。
只是他倒霉地遇上叶梵,不知他身边跟着个阿飘在跟踪他,暴露了在网上的行为,直接败露了行迹,并且他当时留下的铂金项链也成为了他被怀疑的罪证。
他终是被发现了,可他也逃了……
叶梵拢紧眉头,手掌按在了那一堆资料上面,眸光闪烁不定。
当时李阿姨是怎么跟她说的……
她说,张诚是在接个电话才去的八号酒吧,如果八号酒吧是他的地盘,为什么需要接了电话才去?
不对不对,很不对劲。
叶梵猛地摇摇头,将张诚代入凶手之后,一切看似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张诚确实是真凶无疑。
但是在这一系列行为过程中,她以自己的理解代入张诚时的心境,却感到非常别扭的违合感,比当时怀疑孟航时还要违合。
张诚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因爱生恨,恨抛弃他的蔡茜茜,恨横刀夺爱的孟航。
但是他在布杀局的时候做了什么?
他以鼓声迷惑两人心智,让他们不顾廉耻地教室里,当着他的面做下那档子事?
就算他心理扭曲,那得是扭曲到什么程度,才至于有这种变态到人类无法理解的行为?
还有,他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要拿走蔡茜茜的头颅?因为爱得深沉?
这般精密的杀人手法,他却留下了一条会将他给暴露的项链?也是因为爱得不可自拔?
再说,他只是一个穷学生而已,他哪里来的钱去买热度,买营销大V,买水军,他又哪来的胆识将孟家和官场上那些个赫赫大佬给算计了?
不是她看不起他的胆子和智商,而是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决定了他的眼界。
他一个来自偏僻小地方,还未出过校园的学生,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眼界算计大佬们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