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韶芳先开口的：“漫漫，你……不生气吗？”
陆漫漫疑惑：“我为什么要生气？”
江韶芳抬手放在肚子上，跟连大夫对视一眼，没说话。
连大夫笑着对话筒说：“我们担心怀孕之后你会觉得被冷落了。”
陆漫漫一边笑一边摇头：“当然不会！我都多大了！”
“而且，妈妈，连爸爸，你们爱不爱我，我心里很清楚。”
陆漫漫说着自己的想法：“恭喜妈妈怀孕，我也很期待能有个弟弟妹妹，唯一担心的就是妈妈的年
龄。”
毕竟高龄产妇的孕产都会比普通产妇要艰难一些。
除了担心江韶芳身体能否承受之外，她对江韶芳怀孕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连大夫牵着江韶芳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他们能够成为一家人，真的是太好了。
连大夫把江韶芳的体检情况都跟陆漫漫说了一遍：“目前只是检查出来怀孕了，适不适合保胎生产，还要再进行一次详细的体检，我这边也会跟妇产科的主任医生谈谈。”
“我跟你妈妈的意见是，如果身体能接受，我们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这个孩子的出现真的挺意外的，是江韶芳跟连大夫都没想到的。
事实上他们还采取了措施，没想到一点点几率偏差就发生了。
不过这话就不好跟陆漫漫说了。
陆漫漫听连大夫跟妈妈的意见，点头道：“我也是，优先保证妈妈的身体健康。”
连大夫也是这么想的：“放心，我知道谁更重要。”
无论是医学上，还是感情上，必然都是江韶芳更重要。
但凡有一点风险，连大夫自己就会决定不要这个孩子的。
江韶芳才是要陪伴他后半辈子的人。
接到这么大一个好消息，陆漫漫挂掉电话兴奋得在原地蹦了三下。
她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又紧密了一些，她爱的人跟爱她的人又多了一个。
陆漫漫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跟齐修远分享。
不过自从她上学之后，齐修远就没在申城了，直接去了南桐市，他现在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南桐市那边。尤其是现在手头这个工程，少说也要做上两年。
陆漫漫要找他只能打电话去他的BB机上，然后等他的电话。
呼过去之后，漫漫怕错过电话，也没走，就站在公用电话亭外面等。
没过多久，电话响了，一接起来，果然就是齐修远的声音传来。
“漫漫？”
陆漫漫本来想卖个关子让他猜的，但是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了：“齐修远你知道吗，我妈怀孕了！”
齐修远对漫漫的心思是全然知道的，一听就立刻道：“好消息，是不是很高兴？”
明知道他看不到，可漫漫还是在电话这边拼命点头：“高兴，特别高兴！”
齐修远在电话那头笑起来：“我也高兴。”
好像只要是漫漫高兴，他就高兴。
漫漫不好意思起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忙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齐修远轻笑了一声：“嗯，是很忙，但一一对你，我永远有空。”
陆漫漫脸色绯红起来，甜蜜的模样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粉红色的泡泡。
“齐修远，我想你了。”陆漫漫轻声在电话里说。
“我也想你。”
回应她的是郑重的，又不假思索的回答。
陆漫漫抱着电话说：“我最近也好忙啊，左教授的课业不算重，但是特别细致。”
“他要求我们不要贪多，但是学一项，就一定要完全掌握一项。”
医学上是没有试错机会的，左教授要求的不是及格，而是满分。
齐修远问她：“那是不是很辛苦？”
“有一点，但我还是很高兴。”
漫漫轻声说道，她不怕辛苦，就是觉得时间太少了。
她好像都有一阵子没有跟齐修远通话了，有时候通话，两个人也说不了多久。
不是漫漫这边有事，就是齐修远那边有事。
齐修远站在小卖铺前面，看着对面的工地，把头上的安全帽摘下来放在柜台上。
朝小卖铺老板示意了一下，拿包烟。
太累了，他有时候也会抽根烟来醒醒神。
漫漫在那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错过，但是一会儿还有繁重的工作，明面上的，或者私下的。
小卖铺老板示意了一下：“七块钱。”
齐修远点点头，接过来，不急着抽，放在手指间无意识地来回。
大多数时候都是漫漫在说，他在听，偶尔漫漫也会问他这边的情况。
其实翻来覆去说的，好像一直都是那些。
还好，有点忙，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即便是这样的对话，齐修远还是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想听。
这个电话因为江韶芳怀孕的意外之喜，已经算是他们这个星期最久的一次了。
到最后，漫漫依依不舍地对着电话说：“齐修远，你要好好的，等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
齐修远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下下个月的计划：“四月底五月初我大概能腾出来两天时间，去北京看你？”
两天？
其实是不太够的。
虽然南桐市比申城去京城要近一点，但是也要坐二十个小时的车。
两天，即便加上一个提前出发的晚上，也没有多少时间。
陆漫漫心里好想答应，可是又舍不得他像上次一样，匆匆赶来，在京城只待了那么半天一天的又要回
所以话到嘴边就有些犹豫：“到时候……再看吧。”
齐修远也明白漫漫的顾虑，是他太忙了，腾不开时间。
“嗯，那到时候再说。”
挂了电话，齐修远没急着回工地，站在小卖铺门口，又买了一支打火机，点燃了烟。
其实他是会抽烟的。
柳林街里的孩子，不抽烟的少。
后来漫漫遇见他的时候他不抽，并不是因为不想抽，而是没钱。
那时候他的每一分钱都要用来生存。
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的人，自然是没有余钱抽烟的。
后来有钱抽烟了，又因为漫漫不喜欢，他也不碰。
现在想想，果然贪多嚼不烂，去年急着进军这个大工程，如今反而甩不脱了。
烦心事多了不少，连烟都抽起来了。
齐修远点燃了一根烟，看着那根烟在指间燃尽，终究是没有抽上一口。
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灭，齐修远往工地走去。
看着电视的小卖铺老板看着柜台上的烟跟打火机，后知后觉地喊齐修远：“小兄弟，你的烟!齐修远头也不回：“不要了。”
在灰色地带游走犯困的时候，想想漫漫就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了。
漫漫比香烟管用。
小卖铺的老板一头雾水，这人咋回事啊，刚买的烟，拆了一根就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