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跟孕妇争夺座位,公交车司机不座位,投诉投诉司机。
超市买菜没给装袋,也投诉一下。
大致就是这种。
陆漫漫叹口气,她最怕的就是这种用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遇到这种不图钱的,自以为正义使者,要求所有事情都按照规则,或者说,她的规则来的人,跟她争辩都没用。
越争辩,她越是觉得抓到了你更多的责任。
留下来的人赶紧商量,陆漫漫跟邹玉屏大夫都是一个意思:“我们不怕承担责任。”
最好还是把责任揽在她们个人身上,不然落到医院头上就麻烦了。
医院负责行政的领导也明白,先解决外部问题,回头再说内部问题吧。
从会议出来,邹玉屏大夫还跟陆漫漫道歉:“是我考虑不周,还连累你了。”
要是别的实习护士医生都还好说,偏偏陆漫漫都不能算是实习护士,只不过是课题组来收集数据的。虽然平时大家都拿她当护士看来着。
陆漫漫苦笑:“邹大夫,当时那种情况,再怎么考虑也都是这样。”
也对,一个是心脏停止急需复苏的伤者,一个是肺部受损无法呼吸的病患,压根没得选。
邹大夫也看得开:“至少人都活了。”
这倒是,身为医生,最欣慰的还是病患都活下来了。
旁边小护士路过,还嘟囔道:“老太太的儿子该输液了,就她这样的,我都不愿意给他打针!”
话虽这么说,但小护士的脚步还是匆匆往前,一边跟同伴说:“药剂都领回来了?十床的应该也差不多了。”
邹大夫的脚步也加快了:“我还得看看今天那几个急诊的,这开会真耽误事儿。”
一伙儿涌出来十多个人,瞬间就走的只剩几个了。
陆漫漫感叹道:“真的是天使。”
她自己觉得自己脾气已经很好了,也算是大度的,可还是比不了这些医生护士。
被人欺负了,可一开口,还是病患需要治疗。
肖飞在陆漫漫身旁说道:“这大概就是职业道德吧,医务工作者包容了太多人。”
刚被批评完,陆漫漫现在也不打算顶风作案参与医院的活动了,就跟肖飞说:“走吧,去拿资料。”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阴雨呢?
陆漫漫筒直无语了:“就是今天下午,大概一点不到的样子,我放在这儿的资料啊!”
晚上的值班大夫换了个人:“我没看到啊,喏,这边除了病例,就只有这些学习资料,你说的资料是什么?”
肖飞蹲下来把抽屉里,柜子里都翻了一遍,摇头:“没有。”
陆漫漫:“……”
作为现代人,陆漫漫下意识就冲出去看走廊上有没有摄像头。
很好,没有。
陆漫漫头都大了,这记录是不能中断的,不然就不算完整案例,后面的数据续上也没用,无法完整演示术后病人的身体数据变化。
陆漫漫心急如焚,问道:“今天白天是哪个大夫值班呢?我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
要到电话之后,陆漫漫直接就用办公室里的座机打回去了。
对面大夫倒是记得这件事:“哦,记得啊,下午是有个小护士甩过来一包资料,原来是你啊。”
陆漫漫松了口气:“是我是我,下午走的太急了,戴着口罩,也没报名字。”
又问:“那大夫您记得那包资料在哪儿吗?”
十多个病人这三天的所有身体指标数据记录呢,十分重要,可不能丢。
然而,电话那头说:“没事儿,急诊嘛,大家都知道,资料……下午不是有个男生过来拿了吗?”
陆漫漫立刻扭头看肖飞,肖飞气急:“肯定不是我啊!”
要是他,他还陪着陆漫漫找什么呢。
也对。
陆漫漫回过头来,又问电话里的医生,那人长什么样子。
但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不安了,她没让人过来拿资料啊,估计又是被人拿错了。
那大夫想了想说:“大概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吧,也是穿着白大褂的,只说来拿资料,我也不认识。”放射科这边跟各个诊室又不一样,基本上是在这片不挪窝的,连病房都不去。
挂了电话,陆漫漫筒直想哭:“这怎么办啊?”
肖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几个实验对象是言教授亲自挑选的,现在等于实验做到一半,数据缺失,那前面做的工作也都没用了。
这会儿都晚上九点多了,白天里有什么人上班,或者说,穿着白大褂的人到底是不是医院的人,都无法确认。
没有监控的年头,基本上就断了线索。
肖飞说:“你先别着急,兴许人家拿错了,明天就送回来了呢。”
这也是唯一的希望了。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前有老太太投诉,后又丢失了资料。
陆漫漫心里憋屈又懊恼,早知道自己别那么积极主动冲上去就好了。
她又不是医院的医生,那么热心肠做什么?
唯一的慰藉就是邹大夫说的,好歹人都活了。
可这病人活了,病人的家属还在上下蹦跶闹事。
肖飞见陆漫漫状态不对,送她回学校,叮嘱她:“别着急,明天要是还没送回来,我们再想办法找。”
陆漫漫点点头,心里也很愧疚,她作为本二的学生,在课题里只能做简单的数据收集跟资料整理的工
作。
但是肖飞是跟着研究生的师兄师姐一起做实验,做模型,数据分析的。
难度要比她的部分大得多。
如果这次资料真的丢了……
“对不起。”陆漫漫向肖飞道歉。
肖飞倒是很想说一句没关系,但可惜这事关整个课题组,他也没法代表其他人。
“先别想了,回去睡一觉,你今天参与急诊,估计也累了。”
陆漫漫点点头,告别肖飞。
肖飞开车离开,他实习后就不住学校了,陆漫漫也没回宿舍,而是去了小窝。
一进屋,疲倦跟崩溃就席卷而来,陆漫漫给齐修远打了呼机。
然后趴在桌子上,默默哭。
没过多久齐修远的电话就回来了,齐修远的声音略带焦急:“漫漫,怎么了?”
他从来不问她为什么这么晚给他打电话,不想让她感觉到一丁点儿的为难和难以启齿。
但他心里很明白,如果没事儿,漫漫是不会这个点给他打电话的。
果然,刚才陆漫漫还说忍一忍,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心态要稳。
可一听到齐修远的声音,她就忍不住了,崩溃大哭:“齐修远,我今天做错了很多事……”
“呜呜……我怎么那么蠢,送资料就好好送资料,为什么要中途去参加急救。”
“……那个老太太说话特别过分,我不怕,我还是学生,可是邹大夫拖家带口的,听说她家里条件也不太好,两个孩子都还小,要是被举报了,连工作都会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