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帮漫漫擦干头发，抱着她坐在沙发上，问她：“真不去？”
“不去啊，等其他人回来，我再跟他们学习，不是一样的吗？”漫漫笑嘻嘻地塞了一瓣橙子到齐修远嘴里。
没说言教授最近因为她拒绝这个机会，跟她生了好大的气的事儿。
但其实她不说，齐修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要是真的完全不感兴趣，这份资料就压根不会出现在她包里，上面更不会有她画出来的关键信息。
除了专业上跟学术上的信息之外，那个两年内不能回国的条件被她打上了重重的下划线。
因为是国家层面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是需要用两年时间，交流沟通国内外本科到研究生的专业进展，可以的话，自然是要学会国外这两段所有的知识。
难度大，诱惑大。
没有人比漫漫更适合，她家境不错，不会受到诱惑，少了几分出国后被国外的优势吸引，留在国外的风
自从国门打开之后，这几年出去交流学习的人，回来的不足三分之一。
漫漫显然比其他人要更加具备抵抗国外诱惑的底气。
这也是言教授格外看重的一点。
其他的还有漫漫的灵活跟就机动，她性子活泼，学术上追求严谨，但生活里比大多数刻苦朴实的医学生要机灵多了，去国外能更好的适应。
英语基础也好，交流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齐修远觉得如果他是言教授，也会毫不犹豫地推荐漫漫上的。
但是漫漫拒绝了。
见齐修远不说话，漫漫转过身来，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撒娇道：“言教授是很想让我去，但是他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学生，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吧。”
虽然人人都知道她是言教授跟左教授双重认可的高材生，但是其他同学也各有所长，她不接，自然有人抢着接，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齐修远问她：“不会遗憾后悔吗？”
漫漫想了下：“这话不好说，大概率是会的吧。”
“那你……”齐修远才说了两个字，漫漫就笑着打断了：“可是去的话，就一定会后悔啊！”
漫漫笑道：“现在小连梓还不会叫姐姐，我要是出去两年，他回来都满地跑了，不认识我的怎么办？”
齐修远挑眉：“只是这样？”
漫漫咳嗽一声：“那不是还有人说等我毕业就跟我结婚的嘛，我先答应人家了，这个时候总不好拒绝吧？”
漫漫笑着缠上来：“我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机会很好，但是不适合我。”
但凡要是允许回国，漫漫也不会拒绝的这么彻底，毕竟对她而言时间更宝贵，如果能回国，机票多贵她也会买。
但是协议里完全不让回国，这就很让人为难了。
她总不能把这边的所有东西都丢下，一个人出去两年吧？
齐修远现在才大二，再深造深造本科，两年后无论是考研还是搞事业，那都是要跟着符教授满世界跑，去深山老林、穷乡僻壤寻找古迹的。
聚少离多，相聚的时间也就这两年，谁不珍惜啊？
齐修远抱着漫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没想到我还是拖累你了。”
陆漫漫笑道：“要不，你也找个地方潜心学习两年？等我回来后再继续专业？”
齐修远还当着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最想学习的就是赚钱，符教授管得严，我这两年都没能从专业上赚到钱，已经算是极限了。”
现在符教授好不容易开口，帮他拉到本科的实践项目了，虽然只是一个民国的建筑，但是改造好了，盈利也很可观，他也不想错过。
所以接下来的一两年，他的重心除了学习，也还有改造这处民国老宅，证实自己边盈利边保护的想法。两人说着有关于未来的规划，很显然，齐修远没法配合漫漫的出国，沉寂两年。
漫漫笑倒在齐修远腿上，说：“呐，所以咯，你不沉寂，我怎么能出国？”
却没想到，此时在他们看来全然不可能的一句玩笑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这个时候的他们，想到的未来都是充满希望跟动力的，齐修远专心学习了两年，接下来的两年就该是验证成果的两年了。
而漫漫会在国内读研，两年过后，也会成为正式的执业医生。
之后只会比现在更忙，所以他们一丁点儿想要分开的想法都没有。
然而，生活的可敬可怕之处就在于一一你永远没有办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夏天的平静，被一通电话打破。
漫漫接到江妈电话的时候，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她现在已经能够作为实习医生，给左教授科室的医生做手术助理了。
虽然名义上还需要其他医生做主刀，但其实大家都知道陆漫漫大多时候也会亲自上手。
有能力的年轻人，专业知识好，手又稳，其实是非常好的主刀。
只不过病人跟家属通常不太相信年轻医生罢了。
但是这个病人很愿意给陆漫漫机会一一之前的接诊，还有手术前的身体调整，都是陆漫漫亲自跟的，病人非常相信她。
所以这是陆漫漫第一次在主任医生指导下，完全独立操作的一台手术。
手术很成功，就是用时比原先预计的四小时稍微长了一些，差不多做了六个小时。
不过主任医生表示第一次主刀手术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时长本来就只是预估的，就是老手也会在手术里遇到很多不同的情况，随时会有变化。
漫漫稳扎稳打，虽然耗时久了一点，但是手术中没有出现其他意外情况，手术成果跟预想的一样，这就已经是成功的手术了。
一台手术下来，漫漫浑身是汗，换下手术服，才总算是轻松了一些，跟同台的医生护士一起，一边洗手收拾，一边说晚上去下馆子，庆祝一下，也感谢大家给她的帮助和支持。
这边话正说着呢，外头有小护士急匆匆地进来：“陆医生，手术的时候有好几个电话找你，是你爸爸妈妈打来的，还有左院长跟你同学的。”
漫漫疑惑：“几点打的？”
他们知道她今天第一天上手术，大概会多有关注吧。
小护士看了下记录：“最早的是在下午两点，手术开始后的三小时。”
那会儿正常手术远不会结束，连爸应该知道的。
漫漫心里有点不安，立刻洗手，出去回电话。
接电话的是家里的阿姨，旁边还能传来月嫂哄着小连梓的声音。
阿姨急切地说道：“漫漫，你去派出所，小齐被派出所的人抓了！”
陆漫漫心里一凛，她是知道齐修远一直有些非黑非白的灰色印象，但是至少这两年多他是肯定没有过违法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