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外,姮娥着急的在原地打转。
封童挑挑眉尖,与其说对方是在担心大仙娥的安危,不如说是在担心那女人会说漏嘴。
恐怕这小妮子从未想过,她那位杀神哥哥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好不容易赶回来的蒋安康,却是被堵在门口进不去,疑惑道:“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沈兄弟呢?”
幼鬼绕着他飞来飞去:“沈兄不让轻蝉进去!”
蒋安康楞了楞,看着义女喜悦的模样,他也是不禁笑了笑:“笨东西,又叫错了,以后要记得叫师父。”
“哦——”
闻言,蒋轻蝉闷闷不乐的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世父?”
蒋安康无奈纠正道:“是师父。”
众目睽睽之下,小家伙被惊得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看看义父,又看看姮娥,就像是想到什么,白皙脸庞上多出一抹异样的兴奋,像个傻子似的发出阵阵憨笑:“师父……嘻……”
就在这时,封童耳朵动了动,侧身让开一条路。
紧跟着,一道瘦削身影缓缓从洞府中走了出来。
身后则是跟着浑身狼狈,却满脸温顺的大仙娥,她怯怯的抬头朝前方看去,然后走到了蒋安康面前。
她拿出一个装满仙玉的布袋,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簪子,这些是赔礼。”
蒋安康愕然的接在手中看了看:“这也太多了。”
封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知道她刚才是怎么骂人的,骂的是谁,就不会觉得多了。”
闻言,大仙娥赶忙附和着点点头。
蒋安康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事情,想了想,将剩余的首饰全部递过去:“要不这样吧,算上这些,应该就差不多了,您要是不喜欢,拿到凤霞山去也能再换成仙玉,就是稍微有些麻烦。”
大仙娥强行把眼底的嫌弃按捺下去,强颜欢笑着收下那堆法具。
也不敢再多停留,驾起月华离开了无崖山。
姮娥仔细观察着沈缘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缓步来到对方身前,略有些自责道:“姮娥把哥哥的寿辰弄成这副样子……”
沈缘揉了揉她的脑袋,罕见的劝慰了两句:“废话真多,快回去。”
等到众人离去,洞府前只剩下父女两人。
沈缘转身进了洞府,顺便收起了聆音神通,将地方留给两人告别。
大约半个时辰后,蒋安康才恋恋不舍的驾云而去。
小家伙眼眶通红的跟进了洞府,对着石床上的身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三叩首之礼。
蒋轻蝉努力抱着茶碗,摇摇晃晃的朝石床飞去:“请师父饮茶。”
沈缘也不再推辞,接过茶碗抿了一口。
至此,拜师之礼已成,两者因果相连,更是隐隐有大道气息互相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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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后沈缘惹下什么麻烦,除非有遮蔽天机的本事,否则大神通者便是能直接顺着这道气息,将这小家伙干脆利落的捏死。
同样的,蒋轻蝉也是如此。
沈缘刚刚放下茶碗,便看见这小东西飘到了石床上,努力的蜷缩成一个小团。
他疑惑道:“你在干嘛?”
蒋轻蝉乖巧的看向他,认真道:“徒儿在给师父暖床。”
“……”
沈缘眼皮跳了跳,伸手捻住对方的小裙子,随手将其扔了出去。
小家伙苦兮兮的趴在洞府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师父不需要暖床吗?”
“不需要。”
“那洗脚呢,书上说徒儿都要给师父洗脚的。”
“不需要。”
“捏肩呢,还有沐浴搓背,还有……”
沈缘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瞥了过去:“你看的是什么书?”
闻言,蒋轻蝉小脸通红,嘤咛一声:“师父真坏!”
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不知为何,沈缘突然有些后悔了。
对于怎么教育徒弟,他暂时还没有任何思路。
无论是从修行上,还是怎么教对方做人。
沈缘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他自己的性格都有问题,谈何去教育别人,一身修为更是全都来自于万妖殿,手中掌握的功法倒是不少,但全都是妖魔邪法。
不过按照封童的说法,这小东西吞下去的蝉蜕,可能并不只是开智那么简单。
只要替对方寻找一处魂魄气息浓郁的地方,蒋轻蝉就能自己摸索出一条崭新的道路来,成就无上神通。
在这一点上,沈缘并不会大意。
毕竟小家伙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在这方天地,徒弟是很重要的东西,甚至关系到地仙之后的境界。
等到有了合道之地,开宗立教以后,收下徒弟即是传下道统,这些弟子和合道之地的繁荣息息相关。
在观想宝地形成识海天地,成就第六境后,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师父实力的一部分。
沈缘并不会嫌弃对方的出身,别说只是普通的凡人魂魄吞下蝉蜕。
哪怕没有那枚蝉蜕,他只要答应下来,照样会把小家伙当作真正的弟子看待。
“你暂且跟在我身旁。”
想了想,他伸手将幼鬼招过来,要说起魂魄气息浓郁,谁又比得过沈缘这个吞吃了上万妖兽魂魄的修士。
他略微放出一点精神力,蒋轻蝉的神色顿时有了变化。
只见她略微蹙眉,轻轻咬住唇瓣,眼神竟是迷离起来,仿似陷入了那无边无际的温暖之中,颇有些无法自拔。
沈缘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脑海中忽然多出了一只金蝉,光芒明亮却不刺目,一缕缕气息缓缓融入他的识海之中。
嘒嘒声再次响起。
伴随着蝉鸣,一道道散碎的妖念被剥离出来,亡魂逐渐消散,留下的全都是最精纯的精神力。
见状,沈缘心中莫名多出一个念头。
那金蝉居然是在超度自己曾经吞吃过的妖魂!
随着时间流逝,沈缘的双眸越发清明,心中的烦躁之意竟是在逐渐消失。
他缓缓抬眸朝天上看去。
原本如同血海般沸腾的神识,正在变得中正祥和起来。
神游天穹,化作虚影飘荡。
长衫青年仿佛沉浸在玄奥的状态中,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座辉煌大殿的门口。
素袍女人端坐大殿帝位之上,缓缓睁开眸子,眼神复杂,就像看见了邻家小孩儿干出了什么荒唐事。
她无奈道:“虽然小友现在的心境清明,但你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来听我讲道,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说罢,没有等对方回答,她挥挥手将那虚影送回了身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