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挣脱不得,抬头的时候,愣住了,喊道:“薛姐姐!”
房翊的手微微一松,章雅悠趁机逃了出来。她这一声喊,不但惊到了房翊,也惊到了躲在一旁的薛瑶依。
章雅悠心中冷笑,方才那一幕也是演给薛瑶依看,是时候叫她出来了。房翊皱眉,以他的武学修为,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是自己太大意了,这也说明薛瑶依故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三人同桌用早膳,薛瑶依用公筷给房翊夹了一筷菜,也给章雅悠夹了一筷菜,明明对房翊爱得不能自拔、势在必得,但丝毫没有因为他们在梅园里的亲密闹腾而感到不愉快,也无任何尴尬和不好意思,仿佛偷窥的人不是她,在她眼前打情骂俏的也不是房翊和章雅悠。
房翊面无表情,严格恪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章雅悠却觉得这顿饭吃得真压抑,一个腹黑深沉,仿佛是个两面人,在外人面前是一个样,在自己面前是另一个样;一个心机重重,让情敌都能产生一种如浴春风的错觉。
这两个人才是绝配啊!简直太般配了!章雅悠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再看看二人,莫名觉得他们是夫妻相,都可以用温润如玉来形容。
“我吃饱了,侯爷、薛姐姐,请慢用。”章雅悠推了碗,就告退了,带着紫燕和玉凌出来了。
她先是去了彤宜斋,铺子才开门,伙计看到章雅悠进来,一时没认出来,因为章雅悠以往都是男装出现,待看到玉凌和紫燕之后才确认她的身份。不多会,掌柜和其他伙计也都到了,几人热热闹闹聊了一会。
半个时辰后,温流来了,带着一个小厮,见了章雅悠有些惊讶,还有些惊艳,打了个千,笑道:“原来您是位姑娘,姑娘女儿装更美。温流原本怀疑过,只是,不敢想……恕我眼拙了。”他这种风月场所的人,阅人无数,眼力见是最好的,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章雅悠的女儿身份,但因为集贤阁这样的南风馆极少有女子进去,女扮男装也是屈指可数,他只是不敢确认。
“温公子,今儿巧了。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是过来选胭脂水粉的吗?”章雅悠笑道。
她后面几个月不在彤宜斋,但是,彤宜斋的一切事务和账目,掌柜的都写信给她汇报的,玉凌也会被打发回来查看经营状况,温流按着他们当初在集贤阁的约定,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来铺子里,陪客人说说话,给客人介绍和推荐胭脂水粉,状态好的时候还会抚琴一曲。
光是集贤阁头牌的名声就招揽了很多好奇的妇人,加上温流善于揣摩人心,说话总能说到客人的心坎上,有些妇人为了引得他的注意或是在他面前显摆一下而大肆选购,他的到来给彤宜斋招揽了不少生意。
温流笑了,道:“我过来选些水粉口脂,姑娘是行家,可有什么推荐?”
章雅悠笑道:“在你面前,我哪敢称行家。你有喜欢的,直接拿,算是我送你的。对了,我已交代过掌柜的,银子都收到了吧?”
“收到了,掌柜的很规矩,都是按月结算,从不短缺和为难。谢谢姑娘体恤,让我也找了份乐趣,还赚到了银子。”温流的态度很谦卑,会偷瞄章雅悠,心下还有点紧张,这样的长相和气度,想必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章雅悠笑道:“这说哪里的话,比不得你在集贤阁里赚得多。你看看这款口脂呢,清爽滋润,是浅淡的玫红色,有股果香味,不信你闻闻?”
她打开口脂的包装,温流俯了身子过来闻,笑道:“确实是果香味。那就听姑娘的。”
“那种浓艳的颜色不适合你,你这肤色和气质,我推荐的这款口脂最适合你。”章雅悠笑道,“你今天这身装扮就很好,清新雅致,走在人群里必然是鹤立鸡群。”
温流受宠若惊,连说几个谢字,他选了几样水粉和口脂,付了钱,却还逗留在铺子里,最后才鼓足勇气问章雅悠:“姑娘,我能有幸请你吃个便饭吗?”
章雅悠一愣,但见他那拘谨、紧张、害怕被拒绝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笑道:“好呀,但是,这顿饭我来请,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以后多来。”
温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差点千恩万谢,他虽然是集贤阁的头牌,是名声斐然的清倌人,出场费很贵,说到底只是达官贵人眼中的玩物,他们把他视为附属品,即便为他一掷千金、为他争风吃醋,但从来没有尊重二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是赶巧了,还能蹭顿饭。”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章雅悠一转身就看见杜子恒站在门口,只见他穿着一件湖蓝暗花的长袍夹袄,披着一件宝蓝团绣的立领斗篷,脚上的乌皮六合靴有些泥污,白净的面皮上隐隐有些胡渣子。
“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行啊,一起,中午我做东。”章雅悠笑道。
杜子恒笑着看了半天章雅悠,看得章雅悠浑身不自在。
“就去一品居吧,报我的名字,有雅间。我回去收拾一下。”
等到杜子恒再次出现在章雅悠的面前时,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眉目带笑,多情无比,一身湖绿色的袍子衬托得他唇红齿白。
章雅悠也是一身湖绿色,而且二人衣着的款式竟有些相似,看起来像是故意穿了同款衣服,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温流看着他们这样的装扮,笑道:“好巧……”
杜子恒霸道地问:“巧不巧,无所谓,好看吗?”
温流点头,笑道:“好看。”
“说吧,悠儿,你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他见章雅悠换了女装,直接换了称谓,但章雅悠对此接受无能,急忙纠正:“别乱喊。我们没那么亲近。”
杜子恒笑道:“以后亲近就好了。再说,你这身打扮,我总不好再唤你一声攸兄弟。说吧,这段时间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