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道:“是何人?”
丫鬟道:“回姑娘,门房那里没说,那人只说他见姑娘有重要的事情,姑娘若是不去一定会后悔的。”
章雅悠冷笑了一声,心说,这人倒是会故弄玄虚。
“有没有看清他的长相?”章雅悠问。
那丫鬟又道:“听门房的人说,是个文弱的少年。”
“你下去吧,我等一下过去。”章雅悠道。
紫燕道:“姑娘,奴婢看着这丫头笨拙了些,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主子问一句答一句,还都说不到点子上,奴婢晚些把她调走吧。现在奴婢出去看看。”
章雅悠“嗯”了一声,道:“我和你一起去吧,若是重要的客人,你这一来一回,岂不是怠慢了人家。”
章雅悠领着玉凌、紫燕就去了正门,见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古朴中透着低调的奢华,两匹骏马更是威猛雄壮,单看这辆马车就是非富即贵。
“请问贵客怎么称呼?找我何事?”章雅悠道。
不多会,从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来,是一个脸色苍白、长相俊美的少年,就听那少年微微一笑,道:“您就是章家的四姑娘吗?”
章雅悠道:“正是。贵客如何称呼?”
那少年笑了,露出两颗洁白又可爱的虎牙,为苍白的脸色平添了两分生气,就听他朗声道:“姑娘不妨猜猜看,我听闻章姑娘才华过人,冰雪聪明,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
章雅悠端详了那少年一会,淡淡一笑:“你和你姐姐有几分相似。眉眼都是一样的。”
那少年笑道:“姑娘果真是聪明人。在下仆固临泽。”
仆固家的独苗、仆固瑾瑜的嫡亲弟弟、双腿行动不便的少年……章雅悠第一次见,自从那日在武陵侯府见了仆固瑾瑜,她也找人暗地里打听了一番,对仆固临泽的了解仅限于上面一些零碎的信息,这个少年很神秘。
章雅悠这么说,一来是指明仆固临泽的身份,二来是暗指仆固临泽来章家找她可能涉及的问题——仆固临泽来找她应该是为了仆固瑾瑜的事情,否则,她和仆固临泽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根本没有会面的必要。
“借一步说话?”仆固临泽道,这苍白的少年,脸上透着一股坚毅,是那种经历万千挣扎后的傲然和孤独,是无能为力后的不甘和愤怒。
看年龄,与章雅悠相仿,浑身却罩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沉稳。
他见章雅悠犹豫了,道:“很重要的事情,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拒绝。我在延寿坊那里等你。”
章雅悠给紫燕使了个眼色,紫燕会意,急忙折回去让人准备马车,仆固临泽见状,放下窗帘,那马车轻快地行远了。
章家的马车行到延寿坊,仆固临泽的马车果真在那里等着,见章雅悠来了,便不疾不徐地往前行,直接进了一处院落。
“姑娘,进去吗?”玉凌问,“会不会有诈?”
章雅悠道:“进去。他想害我,仆固家即便没落了,还是能找出这样几个好手的,不至于兴师动众地叫我到这里。”
等章雅悠下了马车,就见那少年一袭白衣地坐在轮椅里,兴许是体质太弱的缘故,此时已经批上了一件稍显厚重的披风。
“你比我想象中有些胆量。先请坐,喝杯茶。”仆固临泽道,他嘴角似有笑意,但是,眼睛里一片冰冷。
章雅悠很是优雅地坐了下来,葱白一般的指尖碰了碰茶杯,端起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笑道:“这是上好的云雾茶,难得。”
“那就先品茶。”仆固临泽道。
章雅悠笑道:“还是开门见山直接说事吧。”
仆固临泽笑了,冷道:“你倒是急性子。”
“我以为我只是直爽。”章雅悠淡然一笑。
“离开房翊,对你没坏处。你和房翊在一起,对你没好处。”仆固临泽道,兴许是茶的热气喷洒到脸上的缘故,他的脸竟有了些生气,透着微微的红润。
章雅悠冷笑道:“这样的话,你姐姐和我说过了,难道你认为你比你姐姐更有本事来说服我吗?我的男人,只要他不离不弃,我就没有放手的道理。”
“你对男人要求很高,自我保护得很好,你对男人不放手的前提是,这个男人你喜欢且对你不离不弃。”仆固临泽道。
他看章雅悠的眼神,让章雅悠心底有些发麻,那是她不曾在贵族公子里看过的眼神,就像是潜伏在暗中的毒蛇,胸有成竹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就等着猎物露出破绽。
章雅悠笑道:“我不认为仆固家的独子会蠢笨到大张旗鼓地约我过来,就是和我说这样一句无聊的话,我倒是想看看你手中的筹码。”
仆固临泽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房翊不娶,他就是抗旨,死路一条。你若不退,就是打我们仆固家的脸,也只有死路一条。”
“房翊抗旨,死路一条,我勉强能理解,他现在虽然没有到功高盖主的地步,但他给皇帝当了那么久的刀,得罪了不少朝臣,加上政敌,一旦抓住了他的把柄,必然要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我若不退,你们打算派人来暗杀我或是毁了我?”章雅悠挑衅地看着他,就算他是条毒蛇,她也打算捏住他的七寸!
“让一个人从这世上消失,有很多方式。”仆固临泽道。
章雅悠笑道:“我从未低估过仆固家的实力,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仆固家却小瞧了武陵侯府和我们章家。或许,你们有机会有能力杀了我,但是,会有人帮我报仇,恐怕你们仆固家仅有血脉也就断在你们这一代了。”
“房翊必须娶我姐姐。”仆固临泽道。
“你可知你姐姐为什么要执意嫁到武陵侯府?若是换做一般的姑娘,我可能会相信她是贪恋房翊的俊美无双,但是,她是仆固瑾瑜!是扛起家族复兴重担、带领十万大军戍守边关、是冲锋陷阵令将士信服的女将军、是经历家族变故却依然骄傲的贵女、是愿意为了弟弟将来而蹚出一条的好姐姐,这样的女人,她岂会在意儿女情长?何况,她并未见过房翊几次?就算她有意房翊,但当她知道我的存在,她的骄傲也绝不允许她继续审限,即便如此,她仍执意要嫁,只有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