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说就是在诈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呈给太后,我现在就杀了你!”
孩子目泛凶光,一把揪过叶凌漪的衣领,以染血的匕首对准了她的脖子。
为保小命,叶凌漪只好做出妥协的表情:“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放在我身上了。” “那究竟在哪?”
杀手们失去了耐心。
叶凌漪立马就说:“当然是放在武功比我更高的人的手里了!”
“谁?”
“赫连澈!” 她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叶凌漪一观周围,见他们没有进一步动作,才继续说:“他的身手比我好,东西自然是放在他那里更加保险,再说你们应该都知道太后有意捧他,如此,我将东西给他了,再由他交给太后,也算是顺水推舟,太后定然高兴!”
孩子紧紧盯着她,目光似两道烈焰一样灼热逼人,仿欲从她的神情里瞧出一星半点的端倪。
叶凌漪当然不可能让她如愿,立即在伤痛的作用下拧起眉头,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孩子敛眸,眼底精光涌现,虽然隐约觉得这女人像条泥鳅一样透着狡猾的劲儿,但此时也只能暂时信她。 既然讨太后欢心的东西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么,这个东西最后必然是属于她的!待东西到手,再杀了这两个讨厌的男女!
孩子得意的想着,未察觉,稚嫩的面孔上不经意流露出来阴毒的笑。
叶凌漪不动声色将她看在眼里。
这个无名小村真的很小,杀手带叶凌漪去找赫连澈的路上,她数了数,从村头到村尾甚至没超过十五户人家。
家家家门紧闭,门可罗雀,一副凄凉压抑的景象,如今看来,这伙杀手只怕是将村民也挟持了。 就为了引她这么个小人物前来,竟做了这么多事情,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杀手押着叶凌漪,由孩子领着,左绕右绕的,竟找到了村后的一个绝壁上。
“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身边那受伤的杀手早一步惊讶出声,像是瞧见了什么震动他心头的画面,三步并作两步往绝壁上去。
众人投去视线,才瞧见,原来绝壁上刚刚经历了一场异常惨烈的搏斗,满地的尸体,遍地的猩红。 微风从绝壁口吹来,空气中满是红棉花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怪味,闻起来极令人作呕。
身中了一刀的叶凌漪,此时已然是失血过多,小脸煞白,手脚冰冷,连身体竟也麻木,伤口的剧痛都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尖锐和清晰了。
她没空暇顾及自己的感受,只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暗自思忖到:这村子里除了她和赫连澈二人以外,再不过是被挟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除此之外就只剩这些杀手,不会再有其他人,也就是说,绝壁上这些尸体极有可能是赫连澈下的手。
可赫连澈人呢?
依照尸体的数量来看,对方毕竟人多,赫连澈的功夫纵然再高也难不两败俱伤,而且这里周围是悬崖峭壁,施展功夫还得顾虑环境,难免行动受束。
若是那些贼子下了同归于尽的狠心,那赫连澈也不是没可能……
当他的名字和“死”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的一瞬,叶凌漪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噗通”一声,瞬间凉了几度。
她的目光焦急地在尸体中搜寻,一遍又一遍,直到仔细分辨了好几遍,确认没瞧见他,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算稍稍落了下来。
然而就在她感觉庆幸的一刻,地上那些尸体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什么?
叶凌漪眯着眼睛,目光紧紧锁定在尸体中间一团类似头发的硬质丝状物体上,上面染了血,乍一看真以为是杂乱的头发。
是什么呢?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看到绝壁上查看尸体的杀手很突然地倒地,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仰面倒下,血洒了一脸,人已然是死了。
可奇怪的是,刚刚那个位置明明什么都没有,杀手怎么就突然被抹了脖子?
“是……是千机!”
剩下的杀手大惊失色,纷纷抽出刀剑作出一副防御之势。
原押着叶凌漪的两人此时也无暇顾及她,手稍松开,便加入了防御阵营。
叶凌漪身受了伤,此时已经失血过多,那两人不过轻轻推了她一把,她的身子便如风中残叶般跌下了地。
看着如临大敌的杀手们,叶凌漪突然就明白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千机”杀人于无形,一定是个对性命威胁度极高的东西。
从刚刚那个被断脖的杀手来辨别,此刻操纵“千机”的,说不定就是赫连澈。
可他在哪?
叶凌漪左右环顾,并没有发现人影。
就在所有杀手都沉浸在紧张的气氛里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尸体前,吸引了叶凌漪的注意,看上去……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怎么会这样,苍狼士这可是最精锐的杀士,竟然全部……”孩子失神细语,手抚过死去之人被砍断的手臂,倏忽想起来什么,回神,皱眉起身,气势汹汹地朝跌坐在地的叶凌漪走去,一把扼住她的喉,目眦欲裂,问:“你的同伴在哪?赫连澈在哪!”
后一句孩子几乎是吼出来的,用了全部的力气。
叶凌漪被她掐得直咳嗽,一咳嗽就带动了伤处,痛得她立马龇牙咧嘴。
孩子凝视着她,眼里带着森冷的光芒,见她迟迟不说话,抬手要扬威。
可那手才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落下去,耳边便响起了一阵“呼呜”的风声。
反应过来时,孩子鬓角的青丝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削掉了,只剩下一层浅浅的发根。
是千机!
所有人的后背都僵直,神经犹如绷紧的琴弦,随时都有崩断的危险。
操纵千机的人似乎并不打算要孩子的命,他只是想警告她,否则刚才那一下就不仅仅只是削了头发那么简单。
孩子煞白着脸,一手还保持着抓她脖子的动作,只是手指不再用力了,叶凌漪也渐渐不咳嗽了,只是捂住伤处,虚弱地趴在地上。
很快,孩子就镇定了心神,脸上浮现出邪气的笑容,眼睛观察着四周,大喊:“赫连二少爷,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打算继续做缩头乌龟吗?莫非是身手不济,所以只敢躲在暗处耍阴招,还是说……做缩头乌龟是赫连家的传统?”
她想用激将法逼赫连澈现身。
叶凌漪咬牙忍住身体的伤痛,睨着表情与年纪格格不入的孩子,不想正好看到她身后,一个人影从绝壁崖边的红棉花树上翩翩而下,天神临世般出现在了孩子的身边,银色面具后幽邃的眼睛本是古水无波,扫过叶凌漪时,眼底的神情蓦地一变,叶凌漪捕捉到这一细微变化,甚至能想象到他流露这情绪时,面具后那清隽容颜皱眉的样子。
孩子适才的底气完全被从天而降的低压碾压,正要回头,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我是不屑于杀个毛孩子的,不过我这人有个护短的毛病,只要是我的人,谁伤了她,我也一定不能叫罪魁祸首好过!”
他的声音极其冷静,正是因为如此才叫听的人斟酌出了巨大的威胁。
孩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他是什么时候到她身后的?
还没来得及回头,孩子便失去重心,被人捉着腕子,双脚离地,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孩子错愕,猛力挣扎,却是不得不服赫连澈的手腕,越挣扎,她的手臂好似脱臼了一样疼痛,最后只得放弃。
“你的伤怎么样?”
赫连澈这番充满关怀的话是对着地上状态不佳的叶凌漪说的。
为了不使他忧心,叶凌漪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小伤,不疼,要不了性命!”
赫连澈听她这样说,眉心拧得更深了,
精锐杀手已然被赫连澈摆平,剩下围观的都是群乌合之众,见了千机这样的杀人利器,早已人人自危,哪里还顾得上被捉住的孩子,早趁赫连澈捉她的空隙都溜走了。
“你们这群该死的!”
孩子气得要跳脚,何耐小命被人握在手里,也是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越跑越远。
赫连澈没兴趣与那群莽贼纠缠,眯着眼,垂目看了看孩子,问:“你是太后的人?”
他倒是直截了当。
只是不等孩子开口,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屑地笑了:“算了,我看你全身骨头没有二两重的样子,太后身边纵是再缺人,也不可能要你个毛贼孩子去!说吧,你为什么和太后的苍狼士混在一起,还雇那些不入流的打手……”
赫连澈的眼睛看向莽贼逃窜的方向。
孩子被他捉在手里,恨得咬牙切齿:“我只恨,恨自己没用,恨这些苍狼士和雇来的那些人都是无能之辈,竟杀不了你这老贼!”
赫连澈的背脊不由僵了僵,与地上的叶凌漪对视一眼,实在不知老贼一词从何说起,他虽比这毛孩子年长了大约十岁左右,却实在不敢担“老贼”一称。
“你倒是和我说说,我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需要你这样处心积虑联合苍狼士一起来杀我?”赫连澈好笑地盯着自己手里犹如小鸡仔般的孩子。
孩子扬起脸,嫩嫩白白的脸上满是倔强:“谁说我是联合苍狼士?我只是要他们做我的垫脚石,我要接近太后,要对付你们赫连一族!谁叫你们赫连一族恶毒至极,全都该死!”
孩子在阐述这样的“雄心大志”时,连脸上的表情都一同变得阴沉。
只是这样的仇视,非但没有打消赫连澈的疑虑,反倒引起了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