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最后是怎么入魔的?”
“你不会想知道的。”
哦,原来屠杀部落的意思,也包括杀死自己的母亲啊,她的心不禁一阵阵的发凉。 “那血罗刹如何才能修得魔心呢?在这个世界,她最看重的是什么呢?”宝乐再次开口。
她用陌生的眼光重新审视狱鬼,曾经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才会想到这种杀人诛心这种入魔的方法!有智慧有情感的人类明明才是修魔的好苗子,他为何又会厌恶他们呢?
“妖王,宝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种眼神扎得我很难受,那是我的过去,你应该正视我的现在。”狱鬼紧紧搂住宝乐,让她清晰得听到自己的心声。
“在如梦劫里,你前半生是不是在修魔?”静默了三分钟,宝乐思绪飘得好远,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拓宇那一生,与他所说成魔的轨迹高度重合。
“嗯,可惜功败垂成,拓宇身处绝境时用灵魂换来了杀戮之力,杀死了所有的政敌和叛徒,却始终找不到心之唯一,他误以为是女战神,没想到会是时间之神,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败么?”狱鬼轻贴着宝乐颊面,轻声说道:“因为桑藉无的记忆涌现,他在抗拒入魔,并陷入了无意义的悔恨中,阻止了拓宇成魔。” 狱鬼仍觉得十分的可惜,就差一步就可以在如梦劫里成魔了,在他的设想里,只要在劫数里造魔成功,难死难灭的,就能真正破劫,也就能摆脱天锁的束缚。
可是他几乎都投魂成静态的植物和没有杀伤力的动物,身死变游魂,融入生灵的恶意当中,一旦见血就破劫散灵了。
在宝乐‘听’来,他也是被强制投魂,参与如梦劫竭诚打造的生存游戏,游戏失败了,身死魂消不算,还得承担造梦所耗的灵力,就这样过了几十万年,是学不乖的惨。
当然极少数情况下,他也会投魂成残缺的人类,虽没有原来的记忆,但潜意识里仍有杀戮之心,还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动不了心,生不了情,也就成不了魔。
“拓宇这一世,除了躺病床上那一段时间,一直都挺健康正常的,怪不得能走到最后一步呢。”宝乐喃喃道。 “倒也算不上正常,男男女女可以仰慕他,为了塑造亲民的领导者形象,他平日表现得也十分平易近人,可实际上,他不近女色,甚至厌恶他人的靠近。”
“啊?那后宫妃子是怎么回事?”
“她们都是臣子的女儿,不好过分推拒,刚好可以用来堵住悠悠众口。”
怪不得那一个个女人会那么凶残,这是入宫即被打入冷宫,她们会年老色衰,可是君王却越来越年轻帅气,两相比较之下,不变态才怪呢。
“在炼狱的几十万年,你在想什么?你待我如此之好,是否是想有朝一日能修得魔心,成为完整的魔龙?”宝乐贴着他冰凉的脸,心里很难平静下来,反而越想越心惊。 百年如梦劫不仅拔动他的情根,更让她看清了他的狼子野心,哪怕投魂成普通的人类,他也有一颗杀伐修魔的心啊。
“放心吧,我仇敌是天道和叩天,灭不了他们,永远没法入魔,而且我又如何舍得伤害这段情,情与仇这两种情感太玄妙了,特别是情,让我都不像我了。”狱鬼眯着眼睛用颈项轻轻摩擦着宝乐的脸颊,他在说真话,她仍觉得可怕。
“血罗刹,可能修得魔心么?”宝乐哑着嗓子,压下心中的不适和恐慌,强迫自己回到了正题上。
“她最看重的是什么,你应该最清楚,那是你们在龙域纠葛的起因,你们都来到神域了,那么叩天转世呢,你找到他了么?”狱鬼越来越喜欢腻在她身边,他紧紧的抱住她,坦露想要坦露的内心,因为很快就没有机会了。
宝乐摇摇头,有些无奈的叹息,她想守护华影之,和其他的叩天转世,在想到办法前,要尽可能的推迟神魔大战,狱鬼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想入魔,可他心里有所保留。 魂散的叩天还是一盘散沙,而散灵狱鬼只待冲破天锁束缚,就能再吸取天地灵力恢复修为,他身后还有实力强悍魔族大军,和七个魔王,他一定会重掌龙域,逃离天道法则,到时或许还真能捅破天。
与他的跨越漫长岁月的执念相比,‘情’太虚无缥缈了,没有重量,握都握不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为魂骨相连的原因,他现在痴迷于这份情,并有意的加深培养,不过是新奇的表现,正值情浓时,难有理智,这个时候的保证当不得真。
而且世间情总会由浓转淡,时间久了都会厌倦的,他曾附身阙云‘助’她修得魔心,冥冥之中有一天,她会还一颗魔心给他,到那时她或许还会庆幸,只会断情,不会丢命。
明白这一切后,宝乐彻底清醒过来,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沉迷于狱鬼的深情与温柔中,那是有剧毒的蛊,一旦沾上不死也伤。
一妖王,一魔龙,在相处时故意遗忘对方的身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一番推心置腹之后,又将不可调和的矛盾摆在他们面前,避无可避,心生隔阂是一定的。
狱鬼读懂了她眼里的防备与疏离,也没再缠着她,自顾自的在静园里享受现代生活,宝乐只是疏远他,并没拘着他,反正他只能在蓝玉小棍周围行动,而开启了防护网的静园周边平时连个行人都没有。
造魔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没有再腻腻歪歪的,就自然的相处,倒也和谐。
一个月后,为了庆祝海殿民众新生,政府召集众多的影视歌星,在兰陵市体育馆内举行了规模空前的演唱会。
宝乐戴上定制的拟真假面,独自前去,太过激动了,甚至忘了门票的事,只能隐身于观众席中看着在舞台上魅力四射的华影之,在歌迷的带动下,也为他而疯狂,想想这一路的艰辛,不由得泪如雨下,在某一瞬间,与身在龙域的钟虹念时空交错,短暂相遇了,又很快释然的别过,过去如烟消散,那么未来会是怎样的呢?
兰陵市体育馆的演唱会结束后,举行了小规模的庆功宴,年轻人聚在一处,世家子弟,她的三位兄长,袁悦的部分同学好友盛装出席,大好年华,谈笑风声,觥筹交错,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也到了可以饮酒的年纪了,她隐在人群偷偷端起一杯果酒,虚碰了华影之的酒杯,然后一口闷,相当的豪迈。
喝完后,才想起来,她身为袁悦时也是喝过的,果酒的味道还是太淡了,于是她接着挑战了香槟,又喝了红酒,酒的后劲还挺大的,她一晃差点现出身形了,那就成灵异现场了,瞬间就能破坏了整场宴会的氛围。
她施法散了体内部分酒气,伴着微醺的感觉歪歪扭扭的飞回了静园,借着晚风将自己安然的送到沙发上,才安心的砸巴嘴睡着了。
狱鬼从房间里出来看着醉酒的海妖,小脸红通通的,吐息间弥漫整室的酒味,也许是热了,还在拉扯颈间的衣服,小小年纪已经学会借酒消愁了么?
狱鬼低下身帮她解开了一料扣子,将她散乱的头发拔到耳后,轻触着她滚烫的脸,为她降温。
特别的触感,杂乱的声音,吵得宝乐睁开眼,她烦闷的跟狱鬼撒娇道:“拓宇,好吵,有谁在我耳边一直说个不停,你帮我赶走好不好,我想睡觉。”
“仔细听,那个人在说什么?“狱鬼轻声诱哄道。
“嗯,他好讨厌啊,刚刚骂我是酒鬼,现在又说对不起,明明他最吵了,还说我让他心烦,你给我评评理,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比你都坏。”宝乐噘着嘴,还‘嘤嘤’的哭起来,委屈得像个孩子。
“乖哦,告诉我,为什么喝酒?”他低头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唇,酒气裹着她的香气,他仿佛也醉了,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
在宝乐专注的施法冰封虫子时,他在一旁也没闲着,悄悄地用本源之力将她溢出的魂体搓成线塞进本体里温养着,趁这段时间关系疏远,没什么接触,他才敢行动起来,每到深夜他就分化出瞳小黑,潜到她房里,去织补情根,甚至还编厚了几层,细致得不行,可怎么也看不出效果,不能听到她的心声,实在是不公平。
宝乐被堵住了嘴,没法正常呼吸了,难受得挣扎起来,透过舌尖的接触错将狱鬼当成什么恶心的虫子,施法将他冻成冰雕,她又显冷硬,于是将他狠狠的推了出去,转个身就睡着了。
海妖的冰晶是困不住狱鬼的,可他不愿意出来,就要让小醉鬼明天睁眼看看,并给她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然后冰释前嫌,至少在海殿的这段时间能亲密无间的相处,抱着这个心思,他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仰卧在客厅中央,实在睡不着,就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