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山脉深处,一处毒障弥漫的碗状深山中,所有的湖泊全部翻滚着热泡,其中一方最为宽广的湖泊,水色泛着炽热的红光。
“唳”
一只庞大如山石的雀头从水中探出,眼睛凝视着道阴原本所在地方,双眼透着疯狂的喜色。 其他湖泊中纷纷冒出一只只相貌狰狞的水妖,一只只修为全部在妖王境以上,虔诚地朝正中的湖泊低着头。
“那小子要回来了,其他几位大哥应该也快出世了,哈哈。”
又是三只赤红色雀头从湖中伸出,齐声笑道,声音穿金裂石,震得周围湖泊的水面振荡不息。
“早该想到的,这种年纪的修道者,还有这种修为,只有传闻中的妖孽道阴了。”
胡涛头上戴着宽大的草帽,脸上贴着宽大的假胡子,肩上还挑着一担水果蔬菜,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农夫。 “你就是道阴?我,我是,楚夕瑶,你可以叫我夕瑶。”
楚夕瑶戴着头巾,脸上蒙着一张灰色花布,身上穿着粗糙的蓝衣布裙,一副村妇打扮,只有一双小巧的绿色绣花鞋透着一股俏皮。
“哥,你眼睛又好了?”
头顶小灰帽,一身宽松灰布衫的千墨紧张地望着道阴。
“嗯,我的眼睛好了。不过胡伯,你这件假冒伪劣产品是哪找的。” 道阴头上戴着八卦道冠,身穿青石流水道袍,虽然有些宽大,但更给人一种道家的飘逸潇洒。
“什么?假的,这可是我特地花高价在三宝拍卖场买的。”
“真正的道袍背后会根据各人境界镌刻出星纹图腾,您老这件背后的图腾是绣上去的,并没有用。”
“啊?衣服上怎么镌刻东西?”
楚夕瑶看到几人把自己晾在一旁,嘴巴一鼓,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盯着道阴。大有你要是不理我,我就生气的架势。 “所有的道袍完成之后,道袍便成了最简单的法器,身后的图腾必须用陨星粉和无根泉水混合为料,再用金柄玉刀镌刻上相应的星图。最基本的一星贪狼由一张星图演化而成,之后每多出一颗星辰便要多一倍的星图。”
一件道袍就是一件法器,怪不得修道者那么强,而且沈进宝那老家伙居然敢拿假货蒙我。
胡涛一想到自己乾坤袋里还有其他几件道袍,气的假胡子都飘起身。
“胡伯,前面就是泗水城了。”
楚夕瑶看到道阴至始至终就没看她一眼,气地一撇头,你不看我,我还懒得稀罕看你呢。 “哥,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千墨,你既然认我做哥,我就不会抛弃你。还有,男子汉大丈夫,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没事多背背清心经。”
听到道阴训话,千墨不悲反喜,乐滋滋地抓着道阴的道袍裤摆,小脑袋一边走还欢快地摇着。
几人十分顺利地走进城中,泗水城也算是大城,现在街上却没看到什么人,想来应该是被妖兽暴动吓到。
目前妖兽真正侵袭的只是景阳城,而道阴又凑巧在白枫城平息了一场战争,现在却人心惶惶。既然人族能在大陆上立足,那又何惧一切挑战。
“先住店吧,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能跟上。”
胡伯早知道兽潮是人为造成,嘴上说等,心里却不抱任何期望。几十个人,能有一个道阴是奇迹了。
“咦,你是那小子。”
一个脸上划着刀疤的男子从四人旁边路过,修道者的道袍实在太引人注目,李科盛只瞄了一眼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再一看道阴和双眼警惕的胡伯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老头,这种时候你们还敢住店,现在到处都在抓你们,你老人家都上悬赏榜了。跟我走,其他还有几个人也到这了,到那再跟你们详谈,赶紧的吧。”
胡涛眼睛一眯,道阴笑着点了点头,一步跨出,无形中挡在他和李科盛之间。
李科盛嘴角一拉,双眼轻蔑地看着道阴。
切,得意个什么劲。
一行无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一处荒废的小院外,李科盛嘴里吹着口哨,装不经意地四处瞄了瞄,伸出手抓住门上的门环。
“等一下。”
道阴暗中给胡涛打了个手势,胡涛耳朵一动,眼睛半眯着点了点头。
“胡老是打算在这个城里继续等吗?”
“此次情况紧急,但老夫也是个有言必行的人,再者如果直接上路很可能会再被盯上。”
“李科盛,里面一共是四人,是吗?”
李科盛手抓着门环,刚要敲上去就被吓得不敢动弹,回头却看到道阴和胡涛旁若无人地谈论。可他刚要说话就被道阴的话噎住,只得愣愣地点头。
邪了个门,他走之前叮嘱过其他人要隐藏自身的气息,而他现在也没察觉到里面有人,这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开门吧,里面有四个人在等你。”
李科盛本来没什么感觉,被道阴一说反而有点紧张,敲了敲门环。
等了一会,院子里终于传来脚步声,里面的人打开一道门缝,看到是李科盛才把门打开。
“你搞什么鬼?这四个人有问题?”
看到李科盛又带了四个人进来,其他四人瞬间把目光移向他们,两边若有相持的架势。
而李科盛则漫步在心地移到道阴身边轻声说道,一边还随意地和另一边四人打招呼。
“这四个人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
李科盛眼睛越睁越大,直到道阴最后一个字说出,像是立马变了个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道阴。
“你确实是李科盛,一名经验丰厚的老佣兵,你能主动找我们只能说阴你是一个合格的佣兵。佣兵不是散修,在乎个人信誉,可以理解。而且你从出城以来,一路上的一举一动都很正常,完美的表现出一个争强好胜的性子。”
“你是想说我表现地太过正常,所以你就怀疑我了,可一个佣兵不就应该有一个佣兵的样吗?”
李科盛揶揄地看着道阴,默默走到另外四人身边,感应到院子外的气息,也不打算再隐瞒了。
“没错,佣兵就应该有一个佣兵的样子,可你不是佣兵。你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有自己的习惯,甚至还很善良,但作为佣兵,这些都不是你该有的。”
胡涛和楚夕瑶吃惊地看着道阴,而千墨则小脸得意地高昂着,一副我早知道大哥厉害的模样。
“哈哈,不错,不愧是千年难遇的道门奇才,名副其实的少年俊才。”
一个身穿黄袍大褂的年轻人从门外走来,身后跟着一个默不作声,气质普通的中年男人。
“不知可否有兴趣加入棠学会,做个幕上教师,教教道法。”
“六哥,你何必这样惺惺作态,道阴是追求大道的,怎么可能做你的府中门客。”
楚夕瑶走到道阴身前,双手张开,像一个护犊子的母亲一样。
“夕瑶妹妹,多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的哥哥也是想你的紧,不如和我一块宫吧。”
黄袍男子脸上始终带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双眼清澈阴亮,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六皇子,夕瑶姑娘说的不错,贫道以大道为己身追求,不会为官参政。而且刚刚那番话不过是我瞎编的,我是修道者,望气只是一门基本功。”
“哦,不知道长望出了什么气?”
黄袍男子好似没听出道阴话中的意思,脸上依然保持着和善温雅的表情。
道阴深深看了一眼黄袍男子,历史上的宫廷之争,最后取得皇位的往往是相貌不扬,深藏不漏,喜怒不表的皇子。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皇子做到了几分,道阴轻笑道。
“面相红润,印堂发暗,黑气四连。”
字字珠玑,话出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