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饭菜依旧没有半点的荤腥,小尾巴坐在桌子旁边,一张小脸上满是无奈。
小丫头撅着嘴巴,又摸了摸自己那已经有些干瘪的小肚子,不情不愿地拿起了手边的筷子,夹起了一块小菜入口。
不得不说,虽然这一桌子都是素菜,可不知怎的,竟给伙房的那些厨子们作出了些荤菜的味道。
起初,小尾巴还只是不情不愿地准备吃两口稍稍平复一下自己肚子的抗议,没想到越吃越起劲,越吃越好吃,不一会儿,一桌子的菜品竟被她风卷残云似地扫荡了一个干净。
直到心满意足地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饭菜,小尾巴这才舒舒服服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四仰八叉,歪歪斜斜地躺在了床上。
“咦?”就在她刚刚想好好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小丫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不对呀?往日里那些厨子的手艺没这么好呀?”小尾巴一根指头点在自己的上唇那块翻卷而起的软.肉之上,狐疑地道:“伙房难道换人啦?”
照理来说,荤菜和素菜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旁的人不说,就拿小尾巴自己来讲,十天半个月的不沾荤腥,也许会有些馋嘴,但真要是不吃,倒也不至于如何如何。
但若是十天半个月的顿顿都是荤腥,却不能沾素菜,那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件足以令人绝望的事情了。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情,就是伙房里负责内门弟子伙食的厨子,水平着实不咋地。
不说与那些能够制造出元食的灵厨们比了,照她看来,这里的厨子就算是比起呼延这些年带她吃过的那些乡野菜馆,过路驿站,小镇子里的酒家里的水准都差了不知几条街。
有时候,小尾巴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多的内门弟子天天吃着这种‘猪食’一样的东西,竟然能几百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
是以,当她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所有的菜品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厨子不一样了。
“说起来,”小尾巴自语道:“这几日好像每次桌子上都有那么几道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菜,只是因为下意识地认为所有的菜都不好吃,所以都没有怎么去吃哎!”
如此一想,小尾巴突然想起,最近这一段时间,其实她偶尔还是能够吃到一两样好像还算蛮不错的菜品。
“这么好心,怕我吃不下去,还专门给做了这些,”小尾巴滚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是谁呢?”
她自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自己桌子上的这些饭菜,乃是那个看起来十分不好说话,严肃的要死的‘掌教师父’亲自下厨给自己做出来的。
与此同时,林乐瑶的小楼之上,穿着
破烂麻衣的女子轻轻一笑,最后再看了一眼吃饱喝足之后没有半点形象地躺在床上休息的小丫头一眼,挥手抹去了面前的千里镜光术。
“师父呀师父,”林乐瑶轻笑,眸子中恍惚间闪烁出了数百年前的光景,那个时候,她约莫也就是当下小尾巴这般的年龄:“那时候,你也是这般偷偷下厨给我做饭吃的呀,我那会儿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回到内门弟子的小楼之中,小尾巴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首先自己虽然来到这龟驼山也已经有相当长的时日,多多少少也认识了一些所谓的‘师兄弟,师姐妹’之类的人,只是有碍于她在师父也就是宗门掌教林乐瑶那里受到的各种特殊的照顾,眼红者,羡慕着,嫉妒者,诽谤者,疏远者皆有,但算来算去,愿意与她稍稍亲近一些的师门中人,反倒一只手就能够数的过来。
“梁师兄?”小尾巴突然念叨了这么一句,继而又有些失望地摇头:“不对呀,梁师兄今日似乎有什么事情,一早就被师父给派出去了,这才不到一日的功夫,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许师姐?”小尾巴眼睛一亮,但是很快也否决了自己的这一个想法。
当下,那丫头便耷拉着眼皮子道:“许师姐那家伙一天到晚的东游西荡,从来都不会好好地在自己的地方带着,这会儿我若是过去找她,只怕是要扑一个空!”
“恩,”小尾巴一只手捏着下巴,眼珠子不住地打转,“到底该去找谁问问呢?”
想不出问题的答案,小丫头一时之间也有些烦躁,当下就甩了甩小脑袋,自顾自地道:“哼,不管了,先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碰见什么熟人,要是能碰见,就问问他们,要是碰不见呢,就先去餐食房问问那些伙夫,看看伙房今日里有没有来什么新人。”
想到这里,平日里吃过晚饭之后就喜欢直接躲在房间里美美滴睡上一觉,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小尾巴,居然罕见地来了出去转转的兴致,欢快地穿好了宗门发放的制式袍子,就要出门。
可是当她兴冲冲地想要拉开门的出去的时候,却诧异地发现,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封住了。
小尾巴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
从她被那些人抓到这里之后,师父林乐瑶虽然严厉,但在很多琐碎的事情之上对她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只要她不生出逃跑的心思,想要离开这座海上的孤岛,即便她走出山门,去海边玩,林乐瑶也从来没有阻止过,只是派人在暗中跟着,仅此而已。
但是这一次,她房间的门,却突然被封住了。
“呼延!”小丫头几乎是本能地念出了这两个字。
“呼延!一
定是呼延来了!”
小尾巴死命地拍打着房门,可惜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太多的修为,便是寻常的木门从外头锁死,她也不一定有力气破门而出,更何况是当下,这道门显然是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给封住了,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从这里出去。
她突然想到,是不是在之前的某一个甚至是很多个晚饭之后的黄昏里,都曾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被封印了起来。
只是,那会儿她一心躲在房间里睡觉,根本不愿意见这里的任何人。
会不会正因为这样,自己阴差阳错地与呼延擦肩而过了呢?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点感动,又有点痛心。
可惜,这门她打不开。
女孩儿快步返回桌子旁边,虽然明知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不可能有任何打开房门的希望,但她还是一把抓住了地上的椅子,疯狂地砸向了房间的大门。
木头椅子反弹了回来,咣当一声吊在了地上。
小尾巴一言不发,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抄起掉在地上的椅子,再一次朝着大门砸去。
“咣当!”
门还是没有开!
三下!
四下!
五下!
一直到精疲力尽,小尾巴光滑的小手之上也因为用力过度留下了一道道的血印,左手手心的地方,更是因为被那破损凳子的木刺刺入的缘故,血液染红了整个手掌,火辣辣地疼,她却依旧面无表情。
站在原地稍稍地冷静了片刻,小丫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
她调转过身子,等胸腔里的气稍稍地均匀了些,这才缓缓地抬头,对着林乐瑶那小楼的方向平静地道:“师父,我知道你在看,也知道他来了,你把我关在这里,就是欲盖弥彰,没用的,我已经都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之中并没有任何期待之中的回应出现。
空气冷清清,房间里也是静悄悄地,似乎想要证明她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房间虽然被封住了,但林乐瑶当下并没哟在关注着她的房间。
小尾巴静静地站在那里又等了片刻,房间之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出现。
就连一向聪慧狡黠的她,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龟驼山的位置如此隐秘,又不在东庭域的大陆之上,呼延也许根本就没有找到这里来,而师傅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之中,也许别有用意?
冷静下来思考了片刻之后,小尾巴不得不承认,后面的这一种可能,比之于前面那一种,要大得多。
但不知怎的,她的心就是扑通扑通地停不下来。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感觉在一遍一遍地告诉她:
是他来了,是呼延来了!
一向怕疼的小丫头不知怎
的,就缓步走到了门边,忍着手心的疼痛,也不去处理鲜血和伤口,再一次捡起了被封印反弹回来的木头椅子,双手持着椅腿,高高地举过头顶。
这一次,她没有再砸门。
而是依旧朝着林乐瑶那小楼的方向大声喊道:“师父,我知道你一定在听,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拿这把椅子先砸死自己!”
晚风在窗棂之外呼呼地响起,过了良久,房间之中,一如既往的安静,林乐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砸,还是不砸?”
怕疼怕得要死的小尾巴,在犹豫。
若是师父真的在看着这里,那她这一下必然不会砸死自己。
可若是不在,小尾巴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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