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交枝,清风明月。
无甚浓情蜜语,眼神交汇之处,双双心意,便尽在不言之中。
呼延风踏空而起,两人一起一落,如鹊桥相会般,在阶梯之上的虚空之中融合成为了一点。
一手环着女孩儿纤细的腰肢,呼延风身上的真气徐徐外放,两人的身体顿时平平稳稳地重新落在了地上。
“要不是这些家伙想拿你挡灾,其实你在这里学一学那什么天道,也是好的,总归能多活个三五千岁。”呼延风笑道。
小丫头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服气:“好什么好?天天都在吃草!”
“怎么,”呼延风难得有了兴致,也不管这周遭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伸出食指,宠溺地刮了刮那丫头的小鼻子,道:“现在又想吃肉了?”
“嗯!”小尾巴当下就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全然忘了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是如何与他据理力争,才好不容易挣得一次吃素的机会。
呼延风失笑,用力地揉了揉那小丫头的脑袋,把她那一头柔顺的青丝给折腾地有些凌乱,顿时就惹来一个白眼。
只是,小丫头当下的白眼落在了旁人的眼里,那无疑就成了你侬我侬的打情骂俏。
“你且在一边儿等着,等我打完了这场,咱们就离开。”呼延风道。
“哦哦。”小尾巴乖乖地点了点头,没有问他单枪匹马,凭什么把自己从这里带出去,也没有问他能不能不要打,直接逃。
她甚至都没有在意这一次,两个人究竟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只要这个男人在这里,在自己的身边,怎么样都好。
不知怎的,此时依旧站在梯道上方的持扇青年北邙笑得竟似乎比见到了小尾巴的呼延风还要开心。
他微微地转过头去,视线穿过虚空,穿过山林,落在了岛屿北部的那座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的小楼之上。
“没想到,你今日,竟也动了恻隐之心。”
天道有常,阴阳和合本是理所应当。
作为练气士的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禁欲之类严苛的规矩。
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宗门并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
相反的,宗门之中的很多弟子,都是历代门人的子嗣,有些,是他们在外面与旁人结为连理之后带回到山门中的,还有一些,他们原就是本门的弟子,彼此之间相互爱慕,水到渠成,生儿育女之后,后代自然也就理所应当的是龟驼山的门人,是天道的代言者。
但历代的天道篇修行者却不在其中。
倒不是因为龟驼山的宗门与揽雀门一样,有什么宗主不得婚娶之类的臭规矩,只是因为龟驼山的镇山宝物--龟心石,只有先天元阳或者元阴丝毫未损的人才能操纵。
而这件宝贝,历来
就一直都掌握在龟驼山掌教的手里,若要动用龟心石,就注定不能破身。
所以历来那些被定下来,将要成为下一代掌教的人,皆是不能破身的,而天道篇的修行者一辈只有一个,掌教的位置十之**到了最后都会传递到他们的手中,所以,不管是当代的掌教林乐瑶,还是当下人人都看好的天道篇修行者北邙,都面临着同样一个严峻的问题。
即便有喜欢的人,他们也注定无法在一起。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这个掌教的位置,北邙若是不想当,自然也可以不当。
那些因为各种原因破了身的天道篇修行者,在之后就将自动失去接任掌教位置的机会,而由当代顺位下来且未曾破身的核心弟子来接任。
但眼下,当代排名前三的核心弟子,第一的北邙虽未破身,却有这个心思,另外两位许奇峰和申公于漫,皆已有了心仪之人,并且已然结成连理,所以,若要顺位下来,当代龟驼山修炼天地人三道的核心弟子竟都要无缘掌教之位,到时,这个位置,就只能让修习《知命篇》的梁秋实来担任。
修知命者担任掌教,这才龟驼山的历史之上,都是绝无仅有之事,由不得身为当代掌教的林乐瑶不对此事不忧心。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还则罢了,林乐瑶也不介意在自己当掌教的时候开这么一个划时代的先例,反正过上个几十上百年,即便知命练气者无法担当这个重任,下一代的天道弟子也可以很快地接任。
但在当下这风云突起大陆变革的时代,他们一个小小的龟驼山,即便是由当下最强的《天道篇》弟子来接任掌教,都不一定能够带着龟驼山从这一场劫难之中走出来,更何况是亘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知命弟子做掌教呢?
所以,原则上并不应该干涉弟子情事的林乐瑶,对于门下弟子北邙的爱情,却是一直都持有反对的态度。
知命知命,卜算起命运来虽然厉害,但在武力方面,终究还是差了天地人三道练气士太多!
而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人们终归都是凭实力来说话的。
更为重要的是,只要是尚未破身的先天纯阳或者纯阴之体的练气士,想要炼化龟心石都十分的容易,但若是想要解除与龟心石之间的关系,就只有两种方式。
第一,这个人死了,二者之间的联系自然解除。
第二,强行破身,亦会解除与龟心石之间的联系,但有一个弊端,就是要承受龟心石中的天道能量反噬,而这样一来,结局十有**也是死。
除非有一神象以上的高手愿以毕生修为化去反噬,方可保住龟驼山掌教的性命,但即便如此,她一身的天道修为也将荡然无存,重新沦落为人人可欺的凡夫俗子
。
老头儿愿意,但是林乐瑶不愿意。
以前是不想让他因为自己散了修为,也不想两人往后被人欺负。
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愿意,这一回,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她肩上的责任。
只有小尾巴练习了天道篇,接过了她手上的龟心石,和掌教之位,她才能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
但,他又不同意。
因为那丫头,是他徒弟的女人。
林乐瑶这两日时常在想,这世界,这命运总是这样,环环相扣,密不透风。
每当她想要任性一把,依照着自己的想法去过活,总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冥冥之中,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自己的道路拉回正轨。
她把这,归结于命运。
堂堂龟驼山之主,足以与弦动高手叫板一二的存在,如今,竟也只能把自己这一世以来的不顺遂,尽数归结于命运。
林乐瑶觉得自己可笑亦可悲。
北邙笑了笑。
“照理说,小尾巴师妹若是从师傅手中接过龟心石,我很乐意把这块天道龟甲交予到师妹的手中,便是这一身修为尽数褪去也在所不惜。”
呼延风挑眉:“可是呢?”
北邙笑得更开心了:“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在小尾巴师妹自己愿意的基础之上。”
“我没有强迫他人的习惯,”北邙道:“更没有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爱好。若然如此,岂非玷污了我的爱情?那我宁可不要与你在一起!”
当他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视线就已然从呼延风的身上离开,落在了远处那赤脚站在树梢的女子身上。
赤脚女子微微地点头,笑意盈盈。
呼延风顺着对方的目光转移了视线,却发现后面树林之中给的那个女子,不是先前装扮成樵夫为自己引路的女孩,更是何人?
“如此看来,先前倒是我有些小人之心了!”呼延风笑着对北邙与那女子各自抱了一个拳,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还请兄弟海涵!”
躲在一边的小尾巴掩嘴一笑。
呼延风就是这样,看着顺眼的,哪怕只是见过一面,也愿意以兄弟相称。
“‘兄弟’这两个字我就受了,海涵却是不必。”北邙笑道:“我虽本性并不愿意为难你与师妹,但宗门之命难违,宗门之难亦需解,所以这场战斗,不论输赢,我都定然全力以赴!”
“我也想见识一下,龟驼山的大弟子,究竟可以强到何种地步!”呼延风身上的气势高涨,背后的长刀自己飞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就来吧,阿宁那小子既然可以越阶,同样都是真龙,我呼延就不相信,自己做不到!”
事实上,这句话说出
来,未免有些骗自己的味道。
姜宁确实是能够做到越阶战斗不假,但是同等天赋或者天赋只是稍稍逊色些许的天才,若是修为整整比自己高上一阶,姜宁自己也没什么必胜的把握。
只是,话虽然有点狂妄,但呼延风身上的气势却是做不得伪。
方才于第三关败在呼延风手下的女子,此时也已经悄然来到了阶梯之下,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
原先她只是想要来看看,呼延风在大师兄的手中究竟可以走到哪个地步,但是现在,她的眼皮却是忍不住跳动了起来。
即便是方才他在山道之上使出秘技--九重天阙之时的气势,也断然比不过当下的起手长刀!
“难道,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之间,那家伙又变强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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