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书不必出仲尼之门,药不必出扁鹊之方,合之则善。
姜宁在自己从青玄和揽雀门那里学来的东西中盘点了一圈,发现自己除了借用那三重组合阵法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应对有可能来临的危险,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满意。所以,立刻就决定自己想一想还有什么可用的点子。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剥离因果。
只要剥离了自身的因果,再加上一些干扰探查的手段,对方想要对自己做点什么,就不得不以本体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小世界之主对于姜宁最大的威胁,就是因为那里是他的地盘,他在暗中,而姜宁在明处。
但,如果对方的手段不得不当着自己的面才能施展的话,姜宁的安全系数就会提高很多。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射向自己的冷箭变成了明枪,姜宁觉得自己未必就没有应对的办法。
但这个办法显然有点笨。
万一那小世界的主人根本就没有打算对自己出手,那么姜宁觉得自己切断因果就是白白受了一番痛苦。
“所以,为何不想办法将源质隐藏起来呢?”姜宁如是想道。
有了方向,姜宁就立刻开始考虑起了具体的做法。
首先,想要隐藏源质,必须要是与源质同等位格或者是更高层次的容器才行。
而姜宁自身具备的,也就只有那泥丸宫中的白色小塔和祖窍两处。
白色小塔自出现以来,一直都被姜宁用于保护元神,磨炼元神,他并不清楚这小塔是否拥有容纳其他物质的能力。
祖窍倒是成功地容纳过一次源质,但是,它更像是一扇门,可以过滤掉能量之中杂质的一扇大门。源质上一次进入其中,几个时辰就出来了,而姜宁却没有把握在几个时辰之内就能够找到奎木狼,所以,玄关这一条路,很快就被姜宁自己放弃了。
一直以来,姜宁都没有尝试过用白色小塔容纳元神以外的东西,而那小塔,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于除了元神之外的什么东西感兴趣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但姜宁却并非是从来没有往这一方面想过。
相反的,他早有这方面的念头,但是因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就没有给他停下来安安心心地修炼,思考,尝试的时间,仅剩的那些时间,姜宁又不得不全部都投入到自己的剑道修为之中,故而这个只是稍微感兴趣一点的念头,就被姜宁按照每件事情不同的重要性的区分,将它的优先级排到了很多事情之后。
可是到了现在,姜宁开始觉得自己有必要尝试一下了。
理论上来说,源质经过了玄关的提纯之后,已经彻彻底底的算是姜宁自己的力量了,而且这份源质一小半属于死去的拐仙人,还有一大半属于那鲤鱼跳龙门的赐予,它们的原主人或是已经死了,或是不知离开了这一方世界多少年,根本不可能对姜宁体内的源质产生影响,所以,只要姜宁心念一动,便可操纵。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源质会主动地帮助姜宁放大他攻击,法术乃至于身法的效果,但是,每当姜宁想要主动控制体内源质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对于它们虽然不能说毫无影响力,但是他对于自身源质的影响力也是小的可以,别说是操纵着它们进行进一步的运用了,单单就是控制着源质在体内进行流动,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起初姜宁并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很快他就想通了。
源质本身的位格乃是真一层次,而姜宁自身的境界,却只是道和,两者之间有着生命层次上本质的差别!
低位格的主人,想要调动高位格的能量,会出现这种情况,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正常事情。
这就像是一个神象境的皇帝强行对自己疆域内的某一个弦动境的尊者下命令一般,对方虽然在名义上也是你的子民,甚至到了关键时刻会出手相助,但是要是在没事儿的时候你敢对人家摆什么臭皇帝的架子,人家肯定会嗤之以鼻。
姜宁觉得,自己要是想真正地发挥出这一份多出来的源质的力量,最起码也要有道和巅峰的境界才行。
甚至,若不是因为他的元神已经有半步真一的位格,此时只怕连那一丝稍微影响到体内那些源质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就去做,姜宁从泥丸宫中召唤出了业已拥有二十四层的白色小塔,离开泥丸宫,飞到了丹田的位置,之后,便全力调动着体内的源质,以一种缓慢的乌龟爬的速度沿着自己的四肢百骸往丹田之中,白色小塔之内汇聚。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体验能量流过经脉的时候最慢的速度了!”姜宁心道。
五个时辰之后,姜宁终于成功地将自己体内所有的源质全部汇聚到了丹田之中。
在这个过程之中,源质一边给人以缓慢而沉重的感觉,一边在经过经脉的时候,竟似乎完全不存在一般,姜宁体内原本的真元通过经脉的时候,直接就从其中穿透而过,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或者是碰撞,甚至根本就没有接触到一起的实质感,偏生作为源质的主人,姜宁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它们的存在的。
这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开着汽车从你的对面冲了过来,你也开车迎面朝他撞了过去,你们两个都知道彼此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的真实的事物,但是真正迎面撞上的时候,你们却从彼此的身体之中穿透了过去,依旧安然无恙地沿着道路开了下去,预想中的碰撞,爆炸,死亡,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宁只在心中暗自把这种看似不合理的事情记了下来,却并没有深入思考,而是紧接着就调动着白色小塔,吸扯着那些源质,想要看看除了元神之外,它到底能不能将自己体内的源质也容纳进去。
前二十层的小塔,塔身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变得虚幻了起来,那些源质沿着小塔的塔身往上缓缓地流动,却复又诡异地像是攀爬在实质之上,缓缓地向上蔓延,却并不钻入其中。
只等过了那前二十层,源质缓缓地流入了那第二十一层的白色小塔之中,紧接着,咣当一声,小塔第二十一层直接关闭,源质的气息瞬间就被隔绝了起来,但是那种本身力量被源质放大的感觉却并未就此消失,相反的,姜宁只是翻手随意地放出了一道剑气,就清楚地知道,源质本身对于自己力量的放大并没有消失,依旧切切实实地存在着。
“封印了源质的气息,却并未曾封印其本身的作用,”姜宁挠了挠头,失笑道:“看来,这小塔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神奇!”
自问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姜宁站起身来,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了那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的小木床之上,翻来覆去,许久都不曾入睡。
以往的时候,每当他想要休息,木棉总是会躺在自己的旁边,就那么抓着自己的一只手,一整晚都不松开。
可是现在,小木床还是那个小木床,自己还是自己,可是木棉,终究还是被自己留在了深渊血月之上。
“有那半成的源质在,加上真一仙人的骸骨,还有羽尊和苏名他们,她还是很安全的。”姜宁在心中自我安慰。
在床上辗转了好一会儿,姜宁终究还是起身走出了屋外,抬头看着头顶着已经有了满天星辰的天幕,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小木屋的屋顶之上,就那么顺着屋檐斜着向下的角度,躺了下来。
三颗本命星辰的力量顺着天宇落了下来,其中,蔚蓝色的那一颗星辰之上,有似乎清凉又似乎温暖的气息落下,姜宁的神情,在这温水浸泡的感觉之中渐渐地宁和下来,似乎是这些日子太累了,又似乎是重新见到了韩水烟和陈清平,又确定了苏鹊现在很安全,姜宁的表情随着心情一起舒缓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做梦了,但是这一夜,姜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却又似乎没有什么主题的梦,梦中,自己和苏鹊两个人,坐在小丘山对面,苏家小屋的门前,钓鱼,种菜,洗衣,做饭,坐在院子前面的那一块又长又厚的青石台阶之上,暖暖地晒着太阳。
第二日起来,姜宁突然觉得自己道和二层的境界似乎已经圆满,到了可以冲击三层的临界点,所以,原本计划着要在今日进入荒天塔之中的他们,不得不再一次延缓了入塔的时间。
这一次的突破并没有多大的动静,姜宁不过是在醒来之后,抽出了沉银长剑,就那么仰头眯着眼,怔怔地望着天空之上的那一轮暖阳,不急不缓地挥剑,挥剑,挥剑,从早上舞到晚上,又从晚上舞到早上,如此往复,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休息好了就接着舞剑,一直过了整整三个月,他整个人身上的气场,似乎就像是被人用锤子不断地锻造着,一直到最后姜宁彻底停下来的时候,他的气息似乎是消失掉了,又似乎只是变成了一把看不见的,锋锐与厚重共存的巨剑!
“他是个天才。”站在白梨树下的韩苏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