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子的怨毒,仿佛都要流淌出来将苏洛淹没。
苏洛的心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淡而从容的看着眼前失败的男人,说道:“我们永远不会分道扬镳,我会与他生许多的孩子,子孙满堂,富贵一生!”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命格贵重!至于你……”苏洛轻笑一声,用看失败者的眼神看着男人,“你的余生,就永远在黑暗里度过吧!”
就算是能捡回一条命,但是卫璟的人生也不会有光了。
他永远的失去了竞争太子之位的资格。
他再也无法坐在皇帝的宝座之上。
对于一个从几岁开始,就心心念念要当皇帝,要握着那至高无上权利的人来说,这样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果然,卫璟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苏洛摆摆手,对大理寺和禁军说道:“把他押下去吧,仔细着点,可别让他跑了……”
卫璟被连拖带拽的拉了下去。
他不甘心的对着苏洛不断的咆哮,初冬的风呜咽着,他的愤怒渐渐远去,听不真切。
头顶的日光暖洋洋的,照在苏洛的身上。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迎着阳光看了许久。
青衣上前一步问道:“王妃,您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我这双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妃你怎么了?睿王这次肯定没有活路了,你应该感到高兴,可奴婢怎么瞧着,您好像……”
苏洛转头看向青衣。
脑中闪过冷宫里那些相依为命的时光。
她将手摸在青衣依旧年轻而富有弹性的脸上,眸中带泪,勾起唇笑了笑:“我高兴,我真的特别高兴,从嫁给阿殊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苏洛看了一眼已经模糊的卫璟的背影:“终于等到了,我就是有点不敢相信而已!”
青衣抿唇,双手握住苏洛的手,真诚的说:“王妃,您最大的敌人已经消灭了,往后等着咱们的,就真的是彻底的好日子了!”
“您与殿下情投意合,这一辈子都会恩爱的!”
情投意合……
苏洛被这个词语从自己的情绪中震醒,猛然回想起刚才卫璟说过的那些话。
她的目的……
她一开始嫁给卫殊,的确是抱着想要找他庇护自己的目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早就有了改变。
他,应该会相信自己吧!
朝堂之上,卫璟离去之后,越皇看了一眼还在底下跪着的无数个人头。
今日,他除了失望之外,还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其实本来不止于此,卫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说到底还是储君之位悬而未决,才会给了他一线希望。
经过这件事,太子之位看来是要早作定夺了。
他用手撑着太阳穴,声调低沉:“没有其他的事,就退朝吧!卫璟的事,大理寺这边抓紧时间审理,尽快给朕一个说法!”
朝臣们敏锐的注意到,他不再称呼睿王,而是叫卫璟了。
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众人鱼贯而出,卫殊走在最后,被越皇叫住。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崇德殿,此刻只剩下父子两个,外加一个年迈的韩昭。
之前越是喧嚣,便越觉得此刻的孤寂。
越皇开口说了几句什么,卫殊几乎没有思量的就拒绝:“父皇,这件事儿臣不能答应,儿臣曾经答应过洛洛,此生绝不会辜负她!”
越皇一拍桌案:“你是一国皇子,不是平头百姓,不能这么任性,朕这都是在为你打算,为你铺路!”
他今日连连受刺激,说话也毫不留余地:“别以为你以前那点子功劳,就可以让朝臣们信服,你别忘了自己的出身!”
卫殊的脸色冷了下来。
出身……
他之所以会有这个出身,难道还是他的错吗?
他嘴角滑过讥讽的笑容,无视韩昭的提醒,朝着越皇跪了下来,不卑不亢的说道:“父皇若是对儿臣不满意,可将儿臣撸了桓王之位,让儿臣做个普通人!”
“父皇的那个提议,儿臣实在是不能答应!”
说着,他朝着越皇深深的磕头,然后站起来,说了一句儿臣告退之后,也不等越皇再说什么,就转身朝着崇德殿外走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就像是有人在追赶一般。
到了殿门口时,他还重重的咳嗽几声,可就算是如此,也没有阻止他离开的脚步。
越皇气得直跳脚。
胸口一阵一阵的疼。
该死的!
他抓起案上的砚台,狠狠的掼在地上。
彭的一声巨响。
黑色的墨汁飞溅,在崇德殿的中央留下一片黑色的脏污。
越皇狠狠的说:“他是翅膀硬了,所以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他以为没了睿王,朕就没有法子动他了是不是?”
“不稀罕当王爷,想去做村夫?如果没有皇室,没有齐国公府,他真的以为自己还能有什么本事!”
“当朕不敢贬谪他为庶人吗?”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是第一次被这么顶撞,丝毫没有留余地,也难怪会气成这样。
韩昭赶紧上前给他顺气,温声细语的劝道:“陛下,身体要紧!其实陛下换一个角度想,这恰恰证明桓王殿下是一个有情有义,信守承诺的人啊!”
“他这一点,跟陛下您很相似不是吗?”
“奴才瞧着桓王殿下不是要故意顶撞陛下的意思,只是桓王夫人失而复得,如今又怀着身孕,正是宝贝尖尖的时候,桓王殿下哪里肯让她受委屈?陛下您消消气,或许过几天桓王殿下就想通了!”
“呵……一个妇人而已,难道比朕要交给他的万里江山还要重要吗?”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韩昭这一通隐形的马屁起到了效果,越皇的语气与之前舒缓了不少。
他盯着卫殊消失的门口,突然冷笑了一声:“至于这个桓王夫人,到底是个夫人还是王妃,还是得朕说了算!”
越皇的眸子有些阴沉:“朕就不信,朕堂堂天子,还没有办法拿捏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