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儿成亲了,依着胤儿的意愿,提亲时把日子几乎定在了刚出孝的日子,崔家也没延期,一是崔十娘子确实年龄不小了,二是,崔老夫人身体越发糟糕,他们生怕崔十娘子没来得及出嫁,不得不再次守孝。
沈梦昔什么都不用操心,属官把一切都操办得妥妥当当。
擎等着第二天喝了媳妇茶,看着得偿所愿的胤儿笑得牙龈都露出来,真是哭笑不得。 相比于娶媳妇,嫁女儿就要心酸一些,鹿儿也出嫁在即,沈梦昔很是不舍。
鹿儿对新的生活充满期待,每日喜笑颜开,毫不掩饰。沈梦昔幽怨地说她是小没良心的。鹿儿安慰说:“阿娘,鹿儿一定会把日子过得好好的!阿娘放心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谁欺负你了只管回来找阿娘便是!”
“哈哈哈哈!”鹿儿笑得如银铃般清脆。
“笑什么笑,这世间,男人喜新厌旧,好色薄情都是本性使然,并非家贫就一定深情忠贞。”沈梦昔忍不住给女儿打预防针。 “鹿儿知道啊!”
“你知道个屁!”
“鹿儿当然知道啊,这世间男子,本不如女子坚韧深情,他们还对女子多方打压限制,外祖母做皇帝比男子为帝辛苦万倍,无论做什么都要受世人诟病。就连母亲救个落水学子,也要背负一生污名。鹿儿知道身为女儿的艰难,如有一天陆行止背叛了鹿儿,鹿儿就与他合离。他如果先死了,鹿儿也做不到像阿娘这样,余生守贞,鹿儿会再去寻一个郎君,比他更好的郎君!”
沈梦昔听得目瞪口呆,“谁跟你胡言乱语的?”
“鹿儿自己想的。”鹿儿指了指自己的头,“看了那么多书,看了那么多事,总要动动脑子想一想的。” 沈梦昔稍稍放心,“嗯,好好过日子,阿娘喜欢一句话,你来我当你不会走,你走我当你没来过,虽然做来不易,但是应是处理情感的方法之一。还犹豫着怎么说给你,如今看来,你倒比阿娘还通透了。”
“阿娘,阿爹已经走了二十年,阿娘为何还与定王那般疏离,鹿儿看着定王与武家那些人是不同的。”
“小孩子家家的,少管大人的事!”沈梦昔佯怒道。
“可是鹿儿不忍看着阿娘孤单,鹿儿出嫁了,谁陪着阿娘呢!”
“你兄长娶妻了,以后家里有小孩子,就热闹了。” “阿娘!”
“你外祖母也问过阿娘是否孤单。鹿儿,阿娘不孤单,阿娘有许多事情可做。这世间,不只有情感一件事情。”
鹿儿凝视沈梦昔片刻,将头放到她的肩头,轻轻呢喃了一句阿娘。
两个月后,鹿儿出嫁,沈梦昔觉得家里空了很多。
三朝回门时,鹿儿笑嘻嘻地,沈梦昔也放下心来,这孩子,总是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阿娘赶紧给鹿儿张罗个二嫂吧!省得他四处跑。”鹿儿婚礼一结束,简儿又开始打算出门游历了。
“不急不急!”简儿连连挥手。
沈梦昔也不说话,这个儿子和胤儿不同,不执着,不刻意,他说让阿娘给他定,那就一定是真心实意的,完全一付随遇而安的架势。
就好像请客时,你问客人吃什么,他说“随便!”一样,这随便还最是难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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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后只有一个嫡子,就是当年被武帝赐死的太孙李重润。如今的太子李重俊是妾室所生,每次看到他,韦氏都想起丧子之痛,因而更加厌恶他。
李重俊自小住在房州,年少时并未得到良好教育,韦后为他选择的太子宾客也都是顺着他的心意,平日常常打球蹴鞠,饮酒听曲,丝毫没有起到辅佐调教之责。
七月,韦后诞辰日,宫中举办宴会,因不是整生日,只召集了近亲。
沈梦昔带着胤儿夫妇和简儿参加宴会,酒过三巡,李显和韦后离席。安乐公主当众讥讽太子做的诗像是酿坏了的酒,又笑他去年狩猎时,射猎功夫太差,驸马也跟着附和说太子德行不足。李重俊面色铁青,手里紧攥酒盏,没有言语。
筵席中人,都垂下眼皮,佯作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饮酒吃菜。
“贱奴生的,自然也是贱奴!”安乐公主指着李重俊的鼻子挑衅。
辱及李重俊去世的母亲,他受不了了,将手中酒盏砸向武崇训,被武崇训身边的护卫挡开,不及再拿别的砸过去,已被暴起的武崇训打翻在地,口鼻窜血。
等帝后返回筵席,安乐公主恶人先告状,说太子仗着身份欺压驸马,无故将酒盏砸向驸马,李显也不多问,就先斥责了李重俊。在场诸人,包括沈梦昔在内,无一人出言相帮。
八月,安乐公主举报太子狎妓,并再次请求李显,废除德不配位的太子,立她为皇太女。李显虽未同意,但有韦后从旁撺掇,已是意动。
半月后,李重俊联合金吾卫大将军李千里、左羽林军大将军李多祚、右羽林军禁军李四冲等人,率领三百名千骑兵闯入武三思府中,府中护卫不堪一击,很快正在用午膳的武三思一家全部被擒,可巧安乐公主入宫,躲过一劫。
“太子为何闯我王府!”武三思色厉内荏。
“好叫你们死个明白,因为你们挑唆公主,罪大恶极!”李重俊夺过身边禁卫的佩剑,一剑刺入武崇训的心口,武崇训大叫一声,抓住剑身,李重俊咬牙将剑拔出,鲜血喷射而出,武崇训当场死亡。
一挥手,众人齐上,梁王武三思也倒在了儿子身边。梁王府被灭门。
随后,李千里闯入皇城,大肆搜寻韦后、安乐公主及上官婉儿。干脆封锁宫城所有城门,要求交出上官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