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县里组织了秧歌比赛,从大年初二开始,各个乡镇的秧歌队都陆续赶到到县里,敲锣打鼓的,展开一番较量。
咚得隆冬呛!咚得隆冬呛!当震天的鼓点响起,所有听到的人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住,一路欢声笑语,朝着政府大院而去。
人们围成几个大圈,圈里是穿得花花绿绿的秧歌队员,他们头戴头饰,腰系彩带,手拿扇帕,踩着鼓点欢快地扭着大秧歌。 秧歌队人数不等,打头的一般都是上点儿年纪的老头,雄赳赳气昂昂的,拿着一根彩棒,指挥着队形变换。队伍里一般都有跑旱船、大头娃娃、骑毛驴回娘家、猪八戒背媳妇等,那媳妇也都是男扮女装,坐着各种夸张的动作,引得大家发笑。
最后面跟着两排踩高跷的,做出跳跃等高难动作,博得一片喝彩。
更有那淘气的孩子,跑过去拍一下大头娃娃的脑袋。
齐有恒家也都出来看热闹,连齐老爷子也包裹得严严实实,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扶着孙子的肩膀,兴致勃勃地连着看了两天。
沈梦昔也很爱看,她和尚静一起,挨个圈子看,还用相机记录下这欢乐的时光。 这与看天桥杂技不同,那时感受的全是求生的挣扎,此时却满目喜悦与热情。
尚静咋咋呼呼的要她给自己拍一张,沈梦昔抓拍了一张她和猪八戒的合影。
秧歌足足扭了三天,初四的晚上,政府组织在江边放焰火,人们早早等着,像是共赴一场盛会,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礼花,都是窜到高空,啪的炸开,发出清脆细碎响声的那种普通烟花,但人们仍然为每一朵烟花的绽开而欢呼。
短短十分钟就结束了,“咋这么短?”
“就这会功夫的烟花,就是四万多块呢!” “啊?这么多啊!”
“可不咋地!”
人们议论纷纷地散了。
意犹未尽的孩子们自己燃放了小鞭,丢在人们脚下,引得惊叫连连,他们就满意地哈哈大笑着跑开。
到正月十五,齐家聚的更齐,齐慧善、齐宝满几家也都回来了,齐保安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干脆带着几个侄子到隔壁韩家,等饭好了再回家。 李巧凤十分羡慕齐家的人丁兴旺,但她不敢催儿子找对象。
缓上冻梨冻柿子,端出花生瓜子给他们吃。
开饭的时候,南屋炕上一桌,地下一桌,客厅一桌。客厅的小辈儿差不多都站着吃,不是借不到凳子,是没地方放。
但是气氛极好,齐老爷子抱着壮壮,不许任何人抽烟,又沾了一筷头酒,在壮壮舌头上点了点,壮壮立刻皱起小脸,齐老爷子哈哈大笑。
沈梦昔和赵文静就站在客厅饭桌菜道的位置,她们要照顾三桌人时不时的需要,要酒的,要元宵的,筷子掉地上换一双的只能抽着空子赶紧吃几口。 饭吃到一大半,沈梦昔似乎听到外面大门响了一下,仔细听又没有声音了。
又过了几分钟,二门开了,一个人慢慢进来了。
是齐保良。
他一进门,本来觥筹交错的客厅饭桌鸦雀无声。
齐保良尴尬地站在厨房里,齐卫国喊了声爸,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齐卫青没有吱声,齐卫家呆呆地看着父亲,忽然想起来母亲,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前屋那桌感觉到客厅的异常,齐周氏似有所感,走到门口,“保良!”
“那什么,我来看看壮壮,这一年就看着两回,那什么,挺想孩子的。”齐保良的棉帽上都是白霜,样子十分潦倒,齐周氏拼命忍着不掉眼泪。
鲁秀芝起身出来招呼,“快快,保良进屋,不用脱鞋了!”
齐有德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饭桌上,“谁让他来的?”
齐周氏不安地放下了伸出去的手。
齐保良在厨房站着,看不到里屋的爷爷和父亲,他真想过去抱住爷爷哭一场,或者磕个头说自己错了。看着亲人们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已被他们无情地抛弃了。
“哎?我咋听说,闫寡妇跟人跑了,连亲姑娘都没带,好像是跟个什么工程队的人。”李志新声音不大不小的说。
齐周氏回头狠狠地地扫了他一眼,齐宝满也掐了他一把,李志新哎哟了一声,“本来就是嘛!”
鲁秀芝看看齐老爷子晴转多云的脸,没敢再说话。
“滚!大过年的,别让我骂你!”齐有德在南屋喊。
金萍怀里的壮壮忽然哭了起来,看了齐有德一眼,又赶紧转过头来,趴在齐老爷子怀里哭得更厉害了,金萍连忙过去抱过孩子。
齐保良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我是当爷爷又当孙子,我容易吗?”说完一跺脚,推门出去了。
齐周氏起身要去追。
“你给我回来!”齐有德吼,齐周氏又坐了回来,咬着嘴唇没敢哭。
长辈都没了酒兴,酒席不欢而散,李刚几个抓紧时间又吃了几口。
今年的联欢会,气氛一直起不来,齐卫家和李刚的小品,也没招来什么笑声。
齐老爷子面无表情,大家也都不敢放肆地笑。
年后,齐保良还是回了家,是齐周氏跪在齐老爷子跟前哭着恳求,齐老爷子无法,最后只能答应,但他自己仍然不肯回太平村。
齐保良倒真是老实了一阵,他发现一年多来,母亲的背驼了下去,走路向前跄,似乎不胜重负一般。想起母亲曾替他照顾瘫痪的张凤玲,后来又替他担心,因他伤心,他抱着母亲的大腿跪地嚎啕大哭。
临近开学,沈梦昔就陆续接到电话,要批发不干胶粘贴。
4纸大的不干胶,零售价是一元,兜里有着压岁钱的学生,尤其是女学生们都爱买这个,贴在歌本上,或者书本的封皮上。
一时间,嘉阳县城,不干胶大火。商场里,街边小摊上都有卖不干胶的。
一毛二进价,四毛五批发,零售一元。
鲁秀芝觉得实在过分,“俺们商店就加几分几毛钱!”
“你那是老黄历了!公家的商店有国家定价,现在都是私人的买卖,只要有人买,定十块钱可以啊!”齐保安一边数钱一边说。
“乱套了!乱套了!”鲁秀芝嘟囔着。
齐家只批发,不零售,有同学来家里买,沈梦昔就大大方方送她们几张,或者告诉他们哪里有售。
她一下送了尚静十张不同的不干胶,喜得尚静跳得老高。
齐保安年后又去了趟汤县,待了五天,找战友帮忙批发出了四千张。
四月份齐保康打回电话,说串了假期,问沈梦昔还要不要不干胶了,他要再去一趟广州,进些电子表,并要齐保安跟他去。
李巧凤一听,立刻拿出钱来,“保安,你的车票钱婶儿给你出了,你带东子出去吧。”两个儿子都闲着家里,她愁都愁死了。:浏览器模式如果不显示章节内容,点击刷新,找到底部设置菜单,进入设置菜单里点击退出畅读模式即可高速免费,所有浏览器畅读模式都会影响显式尽量退出畅读模式,体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