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浩渺的东海之上,有一座岛屿,岛上风景如画,桃花烂漫。
岛屿古称白云山,多年前,被一个叫做黄药师的人占据,改为桃花岛。
传说,桃花岛主相貌俊逸、博学广识。天文地理,文韬武略,无一不通,他成立的桃花岛派所有武功均为自创,尤以落英神剑掌、玉箫剑法和弹指神通著称。
但此人颇为邪恶,杀人如麻,传说为不使仆人泄露岛上机关秘密,便将所有男女仆人刺聋割舌。
岛上规矩森严,无论是徒弟仆人,犯了错误,必定严罚。
他有一种叫做附骨针的暗器,针上淬了剧毒,他只要在人身上轻轻一拍,那银针便神不知鬼不觉中,深入肉中,牢牢钉在骨骼关节处,药性慢慢发作,毒药便循着血脉运行,全身似有无数虫蚁蚀骨,细究又说不出具体哪里疼痛,除了哀嚎,别无他法,逐渐连神志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附骨针的毒,除了黄药师无人能解,毒药每日发作六次,不至人死,但生不如死,直熬了一两年,人才会渐渐失了生机。
故而,桃花岛距离明州仅20余里,但周边群岛渔民,慑于恶名,无一人敢靠近岛屿十里内捕鱼。
若有人想雇船去桃花岛,无论许下多少银钱,也无人肯答应。
真实的桃花岛是什么样呢?
如果你真的驾船来到桃花岛,远远就可见岛上郁郁葱葱,大片的花树,一团红,一团紫,一团黄,五彩缤纷。
上得岛来,海浪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金色的沙滩,空中有鸥鸟清脆啼鸣,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一般。
放眼看,岛屿西面是光秃秃的岩石,一块巨大的岩石十分显眼。
而东面北面是铺天盖地花的海洋,整个岛屿不见一屋一舍,也无炊烟人声,静悄悄的怪异瘆人。
但若是岛上的人,就会按照奇怪的路线行走,进入林中。
三步两步,柳暗花明。
就在这桃林深处,一个美貌的少妇坐在竹枝搭成的凉亭内,亭上横额写着“积翠亭”三个字,两旁悬着一副对联: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竹亭侧边有两棵并生的古松,已有数百年,凉亭便在这树荫下,清幽清凉。
少妇对着身边的仆人打了一通手语,那女仆便行个礼,匆匆朝着远处的屋舍走去。
少妇随后站起,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口中轻声呢喃:“孩子,你是男是女,怎么这样顽皮,踢得娘亲竟然坐立不安,你要乖......”
她走到亭外松下,绣花鞋踩在松软的落针上,悄无声息,鼻端嗅着隐隐松香,她忍不住看向西面的方向,不知想起了什么,双眼竟有些濡湿。
一个年轻的男声传入耳中,“你尽胡说,我才不信!”
妇人微微一笑,听出说话之人,是夫君的四徒弟陆乘风。她刚要走出树后,就听另一个年轻的声音说:
“爱信不信,我看得真真切切,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师父在那纸上不知写了多少遍呢!”这个是夫君最得意的大徒弟曲灵风。
“师兄你不想活了?这话你都敢说?”
妇人微微一怔,止住迈出的脚步,仔细倾听。
但她不会武功,那两个徒弟又渐渐走过了竹亭,只依稀听到师父师姐几个字。
她略一思索,脸色渐变,捏着袖口的手指渐渐变白。
她坐回亭中,心绪一时无法平复,只觉一颗心咚咚直跳,腹中孩子也拼命地蹬着小脚,似要将肚皮踢破开来。她只好又站起来,嗔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兴娘亲安稳坐下呢!”
“阿蘅!”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进了竹亭,似是飘忽而来的。
“阿蘅,何事急着唤我?我正在为我们的孩子制作婴儿床,一身的木屑,你看看。”
被唤阿蘅的女子,呆呆地凝望着男子的脸,半晌没有说话。
“这是又发呆了,快回去吃些果脯乳酪吧,这里太过阴凉,实在不适合孕妇久待。”男子不等妇人应承,一手揽过她,半扶半抱的,将她带离竹亭。
女子起初身体僵硬,似要挣扎,但只犹豫了一瞬,她就柔顺地靠在了夫君的身上。
“怎么又掉眼泪了?连我的衣衫都湿了。”黄药师抹去她的泪珠,失笑着问。
“怀了孩子的女人,都是这样心绪不宁的。你这样博学,竟是不知?”冯衡似娇似嗔地瞥了黄药师一眼,撅起嘴巴。
黄药师很吃小妻子的这一套,连声哄着,“哎哎,我的不是!”
这个叫做阿蘅的女子,便是这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的妻子冯蘅。
其实,她本叫杜蘅,是京都临安人。
父亲在朝为官,是个不大不小的四品官员,母亲冯氏,在她不到周岁便因病去世。
第二年,父亲续弦。
继母阮氏进门不满一年,就生下一子,父亲大悦,亲自教养。
随后继母又陆续生下两子一女,杜父并无侍妾,连通房也无,一家七口其乐融融,十分美满。
继母并未苛待杜蘅,反而在衣食上,要好过下面所有的弟弟妹妹。以至于她到了十岁上,才从丫鬟和婆子的谈话中,得知自己竟然不是严氏所生。
并且,下人言语中,似乎严氏早与杜父有了首尾,所以大弟弟根本不是早产,哪家的早产儿长得那般健壮!
杜蘅如遭雷击,小小的她,无所适从。
她当即冲到父亲和继母跟前,言辞不恭,语出不敬,质问他们是不是害死了自己的生母。
杜父大怒,斥她不孝,无理取闹。
但严氏不着恼,只说孩子太小,还不懂事,大一些就好了。
父亲对她极为失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从那以后,聪明天真的杜蘅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再未心平气和与父亲和继母说过一句话,也不肯好生善待弟弟妹妹,甚至还将年幼的妹妹,推到池塘中,看着她胡乱扑腾,而不相救。
最后是仆人捞起了奄奄一息的妹妹。
暴怒的杜父打了她一记耳光,她的耳朵嗡嗡嗡地如同钻进了一只蜜蜂,嘴角也流血了,但她却没哭,只是冷漠地昂起头,看着父亲。
“你到底要如何?你母亲待你不好吗?她把家中最好的都给了你,你还要怎地?”杜父气得胸膛起伏。
小小的杜蘅,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一时替死去的母亲抱屈,一时又觉得自己根本不算是这个家的人,他们六个人才是一家人,她是多余出来的那个。
此后,杜家的气氛始终是怪怪的。
弟弟妹妹都谦让于她,继母也任她为所欲为,不久,京中便传出杜家长女性格乖戾,不孝亲长的传闻。杜父气得咬牙又要对她动家法,她却昂首怒视,杜父终于败在她那张越发酷似亡妻的脸上,狠狠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颓然离去。
乳娘哭得几乎晕过去,责怪她不该这样胡乱行事,落了坏名声,将来会被继母胡乱找个人家嫁了的,到时候,境遇说不定还不如在杜家呢!
杜蘅十分聪明,她慢慢学会了思考,学会了虚与委蛇。
但,她依然顶了个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