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山闻言随即开口道:“小涵,不管怎么说,小奕也是大哥的亲生骨肉。父亲去世,亲生女儿不能出席葬礼,这是放到哪都说不过去的事情吧?”
张知涵却是一脸淡然的笑意,对张云山道:“现在张家的事宜由我全权统御,说不说的过去,同样也是由我说的算。而且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三叔您还是别劳神了,还有不少大事儿等着您费心呢!”
“你这是什么话?”
张云山闻言一滞,随即拍案而起,怒道:“你这是连一点点的薄面都不给三叔喽?就算是你父亲在,想必他也不会这么卷我的面子吧?”
张知涵却依旧笑意淡然,道:“可是他现在不在了,张家,现在我说的算。”
“你……你……你!”
张云山指着张知涵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最后竟被活生生地气笑了,道:“好!好哇!你们都大了,看来我家大哥,算是后继有人了!”
言罢,他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一旁可怜不已的张知奕,一声轻叹之后便拂袖而去了。
重重的摔门声还引来了张知涵的吐槽:“真是的,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如果发发脾气就能解决问题的话,咱们家还用得着在阴阳池镇守数代吗?”
随即她将目光又投到了张知奕的身上,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的不屑与轻蔑,道:“小杂种,你现在可以尽情的在这里装可怜了。你越是这样,我看着就越是开心。”
张知奕的眼中虽然透着悲伤,但却是一副毅然决然的面孔,冷声道:“我或许会在这世上所有的人面前低头服软,但唯独是你,我永远不会!”
“还有,我才不是你所谓的小杂种!你若在出言不逊,我必以死相争!”
“以死相争?”
张知涵张狂地一笑,道:“就凭你吗?你以为你得到了一枚奇珍延阳果的加持就天下无敌了吗?那样的东西,你就是再吃上十个,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只命大些的臭虫罢了!”
方元闻言突然站了起来,挡在了张知奕的面前。张知涵见状疑道:“怎么?就你那点小本事,也想学人家当出头鸟吗?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我们之间存在的差距吧?在我手中,你怕是连三个回合都撑不过。”
“三个回合吗?”
方元道:“我想试试。”
他的话音才刚落,张知涵的身上顿时就释放出了一股强悍无比的气息。方元并没有启动实觉之眼,但凭着感觉他也能确定,这股气息的强横程度已然超过了万宗山的云野子。
“你以为张家的天才就只有知难哥哥一个人吗?只不过是他身上的光芒太盛了,所以就显得我们有些黯淡了而已。可在你们这样的人眼中,我们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方元伸手抓住了自己胸口上悬着的那根吊坠,眼下他无法启动玄极·天腧八道,那么他的救命稻草就只剩下唯一的一根了,那就是小黑。
不过方元的心中此刻却矛盾的很,因为方元想在最关键的时刻再将小黑召唤出来,以作救命之用。而他心中最关键的时刻,那一定就是小蛮的生死存亡之际了。所以此时的他其实是不想动用这股力量的。
但他又没办法眼看着张知奕受人如此欺凌而不挺身而出,这便让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犹疑之地。然而就在这时,张知涵身上的气息却又如同潮水般逐渐褪了去。
“罢了,你毕竟是渡世之人的弟子。若是伤了你得罪了渡世之人,阴阳池那边要是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知涵道:“这样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们各退一步。我允许她回到她在家中那个自己的房间里,但是她不能出现在爸爸的灵堂之上。”
“而我的条件也很简单,那就是在此期间你一定要一直跟在我的身边,直到我前往阴阳池为止。这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
这个附加条件倒是让方元想起了之前张知涵说过的话,毁掉一个玩具并不难,但是她想要的是从张知奕的手中抢走她心爱的东西。
张知涵的性格张知奕也是了解,她能做出让步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再争执下去只怕真的会连累到方元,这也确实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最终大家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在张知涵的带领下,方元第一次来到了张家在藏云山上的那个大别墅之内。这个地方其实说是别墅当真是委屈着它了,这他妈简直就是一个山头!
方元这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的豪宅了,别管是从电视上还是从网上,但没有一个能够比得过这个让他感到震撼。之前修家的那个已经算是很无敌的了,但是和张家这个一比,顿时就是四个字——黯然失色!
几人上来的时候天色已然稍晚,会客厅内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似乎都在等待着张知涵的到来。其中不乏有一些方元熟悉的面孔,都是当时在修家的泰斗宴上出现过的角色,比如修万年。
但然他感到惊讶的却不是修万年,而是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白淼,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来这种地方!白淼很显然也看到了跟在张知涵身后的方元,他居然还对着方元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
方元明白,这家伙是料定了自己是不会揭穿他的,因为他自认为也掌握着自己一个要命的秘密。
虽然剑仙派的人答应了小蛮不再追究方元被阳魔神寄生的这件事,但却不代表陆水商会也不追究。更何况这个修万年和自己算得上是还有点仇怨,保不齐这老东西会公报私仇。
不得不说,白淼这一波算是赌对了。方元在极短的时间内最终衡量出的结果就是绝口不提,因为这个时候他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意外了,他必须得安安稳稳地回到小蛮的身边才行。
张知涵当着众人的面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张知奕,然后便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路过张云海的灵堂之时她停住了脚步,悄悄地朝里面瞄了一眼。虽然她总觉得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但到了这样的时刻,她却还是很想过去看他一眼。
负责护送她回去的人提醒道:“小姐,大小姐特意吩咐,您不可以在灵堂滞留,请您不要为难属下。”
张知奕苦涩地一笑,道:“知道了,你放心,我进去,我只是……只是想在这里看一眼。那里躺着的人,毕竟也是我的父亲啊!”
那人闻言亦是有些动容,于是侧过了脸去,没再多说什么。
妈妈去世的时候,父亲连看都没能去看上一眼,只是在事后派人将她接回了张家这个冰冷的豪宅。张知奕觉得自己的心中对这个男人应该是恨得吧,可却从来都没注意到他们之间其实也有过太多的温存。
年幼时的一幕幕好似走马灯一般出现在了张知奕的脑海之中,父亲第一次去看她,第一次将她扛在了头上,第一次为她带上了生日的王冠,等等等等。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人在的时候你心中所想的皆是他的种种不好,反倒是他不再了,你脑海里能想到的却偏偏又全是他的好。
想着想着,张知奕的眼中再也忍不住,一股清流顿时夺眶而出。她甚至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如果他现在能够站起来,能够走到自己的面前,自己就不再怪他了。
可是……他甚至都没能等到自己原谅他的那一天……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周围的一切似乎变得更加冰冷了起来。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自己可以放肆的对象。
渐渐地,夜已入深。就在张知奕正在梳妆台前安静地发着呆时,她的房门却咚咚地响了起来。她木讷地开门一看,来人竟然是三叔的小儿子——张知谦。
“知谦?”
张知奕有些失神地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学校那边……是请假了吗?”
虽然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句没用的,但张知奕一时间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眼前这个如阳光般明朗的大男孩显然并不在意这些,张知奕应该比他大了不少,但看上去他反倒是更像哥哥一些。
才一进屋,张知谦从身后好似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只餐盒,笑嘻嘻地道:“先别管我了,我一猜你就没吃上一口正经饭。呶,你最爱的蜂蜜叉烧饭。”
“你也知道,咱们家属于偏远地区。知道你回来了,我可是特意跑到了东昌市的美食城里给你买的。你可能不能折我的面子啊,必须把它们全部吃掉才行!”
张知奕接过了餐盒也是轻轻第一笑,这个弟弟比自己小了几岁,可从小到大却都好像是哥哥一样的照顾自己。只是天不遂人愿,偏偏是这样的一个好孩子却没什么修真的资质。
“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可是……现在姐姐确实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
“哎呀!”
张知谦一脸小孩儿耍性子的样子道:“老姐,我知道大伯父的事情让你心里不好受,但可是废了我好大心思呀!你要是一口都不吃的话,那……那我得多没面子呀!吃一口嘛,好歹吃一口,就一口!”
“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可就喂你吃了啊!就像是小时候你喂我吃东西那样。”
张知奕实在是拧不过这个弟弟,于是只得答应了他。可没成想这小东西居心叵测,竟然得寸进尺,最后整整一餐盘的饭都被张知奕给吃了个溜干净。
与此同时,张知涵正在灵堂为张云海守灵。四下的宾客早已回去休息了,空荡荡的灵堂之内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儿安安静静地于中央正坐。
暗鬼轻声细步地走了进来,伏在张知涵的耳边轻声道:“小姐,查清楚了,背后的主使之人和你预料中的一样。我们是今晚动手,还是……”
张知涵缓缓抬手,道:“不必心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一定还有一场重头戏要演。好戏一定要等到高潮时再收场才算得上是精彩。”
顿了片刻之后,张知涵又问道:“哥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暗鬼的神色有些躲闪,但还是低声地道了句:“不是很乐观……”
张知涵的神情滞了片刻,然后道:“看来咱们张家,是要到生死关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