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义已经四十多岁了,平时木讷死板,且不苟言笑,最近刚娶了自己的弟媳田寡妇,生怕被人笑了去,就更严肃稳重了。
就是这样一个拘谨人,却被某人的到来吓得失了脸色,着实让人惊异。
“慌什么!说清楚,是谁回来了?”二叔当了多年的村干部,定力自然要比常人深厚的得多。
“老大回来了!老大回来了”信义稳了稳心神,急忙答道。
“哪个老大?说清楚,哪个老大?”听到老大两个字,刚刚还四平八稳的二叔腾的一下站起来,进一步追问。
“就是那个老大!就是那个......”信义说得结结巴巴,而且声音渐小。
实际上在信义说到老大时,二叔已经猜到了是谁,只是不敢想相信。当信义确认了他的猜测以后,他又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二叔坐下了,五叔却站了起来。他铁青着脸,也不说话,抬脚就往外走去。
看到五叔要出去,二叔赶紧又起来,紧随其后。我猜想可能遇到了仇人,连忙起身跟上,却被即将出门二叔给喊住了。
“你不要出去!”二叔的语气很严厉。
“马三,看着军峰,不要让他出去!”回头又对马三说到。
“哪了个道上的老大,这么牛皮?”我的心里虽有些不服,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家里,等待二叔和五叔的消息。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回来了。
五叔回来后神情自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二叔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说话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那不过是你爷爷以前招惹上的一个仇家,我给了一些钱,打发了!”二叔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来商量正事!”五叔也顺着说到。
社会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常常说不清孰是孰非,但大多可以用钱解决,就在我即将结婚之际,有几个不对付的人来闹一闹也正常,对此我能理解。
但二叔刚才慌张的样子,还是让我很不舒服。因此心里暗暗决定,待我结婚以后,好好问问二叔这个仇家的来历。
就在我刚刚放下“老大”这个不速之客带来的不悦,又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而她在村子里引起的动静也不小。
不过这个不速之客我喜欢,她是香香的干妈。陪她一起来的还有香香、二婶和小凤。
根据我们这里风俗,结婚前女方是不能在男方家里露面的,香香却不以为然,她大大方方地扶着干妈下了车,并热情地与围观的乡亲打招呼。
如你所知,香香曾在我们村里住过一些日子,近几个月也时常回来,村里人对她相当熟悉,也相当满意。每每见她来了,一些年龄大的大妈大婶就与她开玩笑:“这才过了几天,又想我们家峰峰啦?”
然而这一次,她尴尬了。因为没有一个大妈大婶回应她的招呼,众人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边的干妈身上。
二叔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及时出门热情地将这一行人迎进自己家里。
期间我曾悄悄地问香香,这么早送干妈过来有什么讲究,香香摇摇头,说这是她那位市长父亲大人安排的,她不敢不从。
当晚香香并没有留下来过夜,而是随车回了西安。不知为何,二叔竟然让我送她回西安,并特意嘱咐我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再回来。
对于二叔这个安排我很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这么多年,二叔做任何事都有他理由,结果也都是为我们这些晚辈好。
车到西安,已是日落时分,晚霞满天。
我们没有直接回高新区,而是去了香香干妈的家里。在那里,她的市长父亲正独自坐在客厅里等着我们。
见我俩进来,他冲我们笑了,示意我们坐下。
“今天叫你俩来,只是想给们讲一个故事,因为故事很长,涉及的人和事也很多,所以需要的时间也很长,我已经让保姆煮了咖啡,希望你俩能够认真的听,耐心的听,听后一定要冷静!”他的语气温和,很像一位普通的父亲。
故事发生革命战争时期,有三名志同道合的大学同学一起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枪林弹雨中,这一女两男九死一生,幸运地走到了战争结束。
为了讲述故事方便,我们就给他们起个名字吧,个子高大长相俊逸的男子叫张山,身材魁梧剑眉虎眼的男子叫刘水,姑娘秀外惠中,就叫辛月。
十几年革命生涯,让他们三人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也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只可惜老眼昏花的月老牵错了红线,张山深深地爱上了辛月,辛月却偷偷喜欢上了冷水,而刘水的心却在老家的结发之妻身上。
都是有情有义的血性儿女,分别时他们许下了心愿,让爱情之花在下一辈人身上绽放吧,为此他们宁愿信守贞操,孤老终生。
分手后,辛月原本就讨厌尔虞我诈的官场,于是脱下军装,回老家做了一名普通的农民,终身未嫁。
两名男子因为战功卓著而身居高位,张山决定一生不娶,收养了一名牺牲战友的孩子为自己养老,叫张树;刘水则与结发妻子生养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珂儿。
有美好心愿在先,又有父辈的刻意撮合在后,珂儿长大后爱上辛月的侄子,而张树也在别处寻找到了自己爱情。
多么幸福的两对年轻人啊!他们甜蜜的爱情让三位革命战友感动不已。
就在有情人将成眷属之时,命运再次与他们开起了玩笑,一场给党和人民造成严重灾难的“运动”爆发了。
张山与刘水相继被打倒后关进了牛棚,两对年轻的恋人也面临生死的考验。
为了避难,张树带着爱人去彩云之南,在原始雨林中过起了野人般的生活,辛月的侄子也勇敢地将珂儿带回农村老家,用生命保护了起来,这四个年轻人与千千万万国人一起,期盼着这场吃人的运动能早些结束。
两三年过去了,运动没有结束,四五年过去了,运动还没有结束,望着黑漆漆的未来,他们几乎快要绝望了。
这时,一个消息从牛棚处传来,年前如果不给那个贪财的当权造反派头头送去“好处”的话,牛棚里的牛鬼蛇神们很有可能活不到明年。
珂儿问那“好处”是什么,传话的人说是黄金。
那个年月,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黄金?珂儿无计可施,急的直掉眼泪,辛月的侄子安慰她说,他能弄来金子。
辛月知道,侄子此话并非全是虚言,在侄子父亲也就是她的亲哥手里,有一笔数目可观的财宝,她亲眼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