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铭在风瑾夜屋里闲坐手谈,没多久冬暖便进来了。
允铭见这才没多久,暖冬就回来,有些许意外:“如此好打发?”
冬暖想风瑾夜行了一礼,回禀道:“属下只问了一句,洛宴清说这事关乎战王府,要等世子好转,再与世子,王爷和王妃细说。”
允铭状似认真,却随意下了一子,道:“有点蹊跷。”
冬暖有点迷糊,不知允铭指的是棋局,还是洛宴清。
允铭忽而就扔下了所有的黑子,道:“本世子能否去之语楼?与你下棋太无趣。”
风瑾夜也将白子放下,问道:“你去之语楼作甚?”
允铭憋了一上午,他说什么风瑾夜都只随意应付着他,提一声之语楼,风瑾夜方才多说了几个字,允铭讪笑道:“浅语今日生辰,本世子去道贺一声。”
风瑾夜闻言微愣了愣,抬眸看了允铭一眼,疑惑允铭如何知道尾勺浅语生辰,转而道:“允世子一外男,到王府女眷的院子去像话吗?”
风瑾夜想让允铭邀他同去,允铭却点了点头,道:“也是...那本世子不去了!冬暖,你帮本世子同浅语道一声生辰快乐!”
冬暖看出来,允铭是故意告诉风瑾夜她家主子生辰,又不给她家王爷台阶去之语楼。
故而,冬暖火上加油道:“抱歉,世子爷,我家王妃,从昨日起,不准任何人提及与王爷有关的人和事,连听风楼,战王府都不想听到,属下不敢提起你,你同王爷是一伙的!”。
允铭是被殃及池鱼了,急急便道:“本世子不同他一伙!”
冬暖开玩笑一般,应道:“世子若你能回二十五年前,重新出生一遍,不要同王爷一起长大,或许有可能!”
允铭极其无奈,认了命,叹气道:“哎,那你多同浅语道几遍生辰快乐,不要说本世子说的便好!”
允铭说完不住摇头,似乎感怀他交友不慎!
冬暖点头应是,忍不住用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看战王爷。
晴夏送了洛宴清出府,回之语楼禀了尾勺浅语。
尾勺浅语翻然醒悟,洛宴清此番前来,目的是这最后面一句话。
是她小看了洛宴清?还是洛宴清是受人指使而来?
尾勺浅语忽而连宫宴那日,洛宴清前后反应,也怀疑起来。
今日也是,洛宴清在之语楼,分明是个蠢货,到了听风楼马上又智商在线了?
若说她会装,为何去听风楼不装?
尾勺浅语疑惑:难道是太后指使洛宴清?就连宫宴那日退亲和定亲,洛宴清也是受太后指使?
尾勺浅语顿时想起,年初一那日的流言来:“晴夏,你去把冬暖找来,战王妃的流言,不知冬月楼可有查到什么?”
“小姐,冬暖估计这会是回冬月楼了。”晴夏昨日听冬暖说过应付完洛宴清得回一趟冬月楼。
“嗯,那等她回来再说吧。”尾勺浅语点了点头,冬暖该是回冬月楼询问流言的事。
今日尾勺浅语生辰,晴夏给尾勺浅语做了寿面:“小姐,晴夏做了寿面,你先吃面。”
尾勺浅语看着晴夏煮的寿面,很熟悉,忽而有些心焦,她有两年未吃过父亲给她做的寿面了,也再也吃不到父亲亲手做的面了。
尾勺浅语没有多大的食欲,起身说道:“晴夏,我们去小厨房,你教我做这个面!”
从前尾勺浅语生辰的寿面,都是尾勺战天亲自做的。
十五岁那年生辰之前的宫宴上,风瑾夜求了指婚的圣旨,尾勺浅语与战王爷定了亲。
尾勺战天大年初三,给尾勺浅语煮寿面时,满满不舍道:“往后嫁进了战王府,浅语生辰,爹也不能给浅语煮面了。”
尾勺浅语知道父亲舍不得她,也担心她往后在战王府的日子不好过,便宽慰道:“爹爹放心,往后就让风瑾夜给我煮面!”
尾勺战天却放心不下,喃喃道:“爹就怕,战王爷不能一直惯着你。”
尾勺浅语知道说什么都无用,就抱着额父亲的手臂撒娇道:“爹也大可放心,大不了我自己煮!爹还不知你女儿吗?就算再无一人待我好,女儿自己也会待自己好的!再说,这不是还有爹爹么,大不了女儿每年生辰都回家来!”
在栾城,生辰的寿面,要家人煮的才算好意头。尾勺浅语未想过从前的戏言,今日竟成了现实,可她似乎没有家了。
尾勺浅语跟着晴夏来到厨房,晴夏三两下就把食材备全。
两颗鸡蛋,一颗生菜,一锅炖好的竹丝鸡参汤,还有已经撕成块的鸡肉,外加擀好切好的面条。
尾勺浅语一看,便知晴夏已经把煮面的过程简化过。
晴夏先示范一遍,一一讲解:“小姐,等油热了,先煎鸡蛋,鸡蛋煎好起锅,再倒些油,放几颗蒜,将煮熟的的鸡肉下锅炒香,起锅后跟煎好的鸡蛋放一起备用。”
晴夏三两下,就煎好了鸡蛋,倒油放蒜,将鸡肉炒得香喷喷。
晴夏速度很快,煎好了鸡蛋,鸡肉也已经炒香,另一边炉子的水还未煮开,晴夏接着说道:“等这边炉子水煮开了,将面条放进水里过一遍捞起,再放进这边鸡参汤里煮熟,再捞起盛在碗里,再把这鸡肉和鸡蛋,还有生菜一起放进面条碗里,撒上葱花和麻油,最后将热腾腾的鸡汤淋上去。”
尾勺浅语不知道煮一碗面,要这么多步骤,听得一头雾水:“这么复杂?不是同腊八粥一样全放一起煮熟就行?”
晴夏心里暗叹,只有战王爷吃的腊八粥,是王妃将所有豆子和米全放在一起煮熟的!
晴夏见尾勺浅语疑惑,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是将军教晴夏这样煮的,将军说面条直接放鸡汤里煮,小姐会不喜欢汤掺杂了面条带的面粉,汤和面都不爱吃!”
晴夏深知她家小姐十分挑剔,但有尾勺将军这样爱女如命的父亲惯着,哪个女孩能不挑剔:“若面条只过一遍沸水再煮,小姐就只吃面条不喝汤!”
“只有这样煮,小姐才会将面和汤都吃干净!而且生菜不能烫熟,小姐喜欢吃脆的,鸡肉也是,从汤里煮熟的小姐不吃,一定要炒香的才吃,鸡蛋也不能煎得太老!”
尾勺浅语听着已经泪流满面,难怪人们常说,这世上最爱你的男人,往往不是丈夫,而是父亲!
尾勺浅语稍微平复了情绪,她答应过父亲,要好好爱自己的:“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先学煎鸡蛋?”晴夏试探着问,她知道她家小姐一旦决定做什么事,就一定能做好,她只要不让她家小姐烫伤就行。
“好。”尾勺浅语点了点头,自信满满答道。
站在灶前,尾勺浅语拿着锅铲,如面临大敌,晴夏在一边指导:“小姐,等锅烧热了再倒油,热锅冷油!”
尾勺浅语手有些抖,按着晴夏所说的倒了油,十分胆怯地往后退了几步,诺诺道:“晴夏,这是花生油,它沸点在三百摄氏度以上,一不小心被溅到,极有可能会毁容,我刚解毒,不想毁容!”
“小姐,要不,你煮面,晴夏负责煎鸡蛋,炒鸡肉!”晴夏很是善解人意地建议道。
“那面算我做的,还是算你做的!”尾勺浅语心生怯意,弱弱问了一句。
“面是小姐煮的,自然是小姐做的!”晴夏想着,一般高门女眷说是亲自做的膳食,往往也是到膳房说几句交代一番,她家小姐算是尽心尽力了。
尾勺浅语觉得晴夏的话,很有道理,都说寿面,关键自然是面:“那好,我去煮面!”
第一遍尝试,尾勺浅语不懂要用什么厨具,才可以将面捞起来,手忙脚乱找了许久,面煮烂了。
第二遍尝试,尾勺浅语将面倒入沸水中,没有摊开就捞了起来,面还是一团,里面还夹杂着生面粉。
第三遍尝试,尾勺浅语终于成功了第一步,将面捞了起来,可尾勺浅语端起大碗装面,面一入碗,很烫手,“嘭”的一声,尾勺浅语将碗打碎了,面也掉地上了。
晴夏急急忙忙将尾勺浅语拉开,问道:“小姐,可有烫伤?!”
“没有,就是有点烫,我有点怕!”尾勺浅语刚说完,一个转身就将烫面条的开水撞倒,真烫伤了...
晴夏慌了,条件反射就拿起酱油,要往尾勺浅语手上倒,尾勺浅语将手藏到背后:“妞,请给我酒!”
酱油治烫伤,唉,尾勺浅语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肉被烫熟了,倒点酱油比较香的道理?
晴夏自是听尾勺浅语的,立即就给尾勺浅语拿了一坛白酒,尾勺浅语方才道:“妞,酱油不能治烫伤,酒才可以,以后记住了!”
确实酒精挥发能够降温!
这一日之后,晴夏纠正了一个认知,她家小姐想要做什么都能做好,除了做饭!
晴夏不放心,要去找初九请太医,被尾勺浅语制止了:“就一点烫伤,无碍的,回去找一瓶烫伤膏给我擦一擦就好!”
“小姐,你这身上的伤都没好全呢,现在又添新伤,还是让冷太医看看吧。”晴夏很是自责,是她没有把尾勺浅语看好。
尾勺浅语这几日,是真的不想见风瑾夜:“用不着,你家小姐心里有数,放心吧!”
晴夏拗不过尾勺浅语,便妥协道::“那晴夏先同小姐回房擦药,再给小姐煮一碗面!”
尾勺浅语浅然一笑,道:“好,晴夏也是家人,夏夏煮的寿面一样有好意头,而且好吃!”
说到底,尾勺浅语就是心里不快,才到厨房瞎折腾。
尾勺浅语用棉布沾了白酒,轻轻敷着伤口,又说道:“你先煮面,我先敷着,等冷却了再擦药,效果更好!”
尾勺浅语不知道,她学煮面的消息在战王府传开了...
听风楼,初九急急忙忙跑了进院子:“爷,王妃煮寿面打翻了汤锅,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