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同样在越都城东城门外...
风瑾夜心底全是不安焦灼,望着皇甫晨带着尾勺浅语一步步向着他们的仇人走去,而他只能强忍着隐去踪迹,默然离去...
这段时日来,关于一直困扰着尾勺浅语的梦,风瑾夜有过不少猜测,也明白皇甫晨让尾勺浅语刺允铭一剑,帮允铭解毒的意图便是要将尾勺浅语沉寂的记忆唤醒...
或许当尾勺浅语从那个梦中醒来之时,便是他们真正的别离之日。
风瑾夜仰头望着头顶的烈日,脑海里浮现尾勺浅语如阳光灿烂的笑颜和她被噩梦惊醒时的憔悴。
如她所言,她本该“心如花木,向阳而生”,所以他再一次将她交给了皇甫晨...
风瑾夜想让尾勺浅语解开心结,哪怕她会恨他。
再一次他将她推向了皇甫晨身边,即便此行面对轩辕冉无异于与虎谋皮,但风瑾夜深知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而皇城内他有周全的布局。
更何况,在关临城临别前几日,尾勺浅语同风瑾夜说起了,他们谁都不曾细说的那一个梦,他只能放手让尾勺浅语去...
“风瑾夜,你知道我梦里的是哪一座城池,对吗?”尾勺浅语只是不愿去想,若是细细去想处处处都是破绽。
天下之大,有几人成婚能是一整座城池铺天卷地都挂满大红喜色?
风瑾夜淡淡看着尾勺浅语,他知道她是极为聪慧的,自然知道那个困扰着她的梦与他有关...
只是,彼此都不愿提及,彼此都像受了伤的小孩害怕触碰到身上剧痛的伤口一般...
即便风瑾夜未说,尾勺浅语也知道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尾勺浅语低头吐了一气,轻摇了摇头,而后静静看着风瑾夜,淡淡说道:“让我去越都。”
听着尾勺浅语淡漠的语气,风瑾夜心间泛起一阵接一阵的苦涩,她从未这般与他说话。 便是风轻萱当日刺杀她,她都从未如此淡漠...
风瑾夜点头应下,她当真要去,他无法拦住。
尾勺浅语心里矛盾至极,一边想要当作这个梦不存在一般,继续赖在风瑾夜身边,一边却又清楚知道掩盖起来的事实,总会有被揭开的一天...
长此下去,她与风瑾夜之间的相处只会剩下辛苦。原本该是“心如花木,向阳而生”的生活不复存在。
是梦,终究该醒。
尾勺浅语从来都知道风瑾夜是篱越犹如天神一般的战神,不可能会被仇人逼到毫无反抗之力,在越都他必定有另一番谋划!
不过因为她在,他才选择偏安一隅。
“我们先报家仇,再谈其他。”尾勺浅语淡淡说了一句,轩辕冉是她与风瑾夜共同的仇人。
风瑾夜淡淡点头同意,心里明白她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却别无他法。
故此,今日越都城东城门之外,他们又一次被分开。
风瑾夜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幽暗深邃,眼眸中不可名状的幽光如同蛰伏在黑夜中的猛兽...
尾勺浅语被带回了皇宫,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一座朱红的宫殿面前,望着头顶三个大字:长乐宫。
轩辕冉让她住在皇帝后妃的宫殿里..
即便尾勺浅语对轩辕冉所图有所预料,对这样的宫殿仍旧充满排斥...
但尾勺浅语相信,她不需要在这住多久。
这一路从关临城到越都,有两队暗卫埋伏在暗中,尾勺浅语知道战王府的暗卫都是十七人一队,可是到了越都明显的少了几个人...
这一路,风瑾夜该是在路经的每一座城池都埋伏了暗线,若是越都有异动,关临城一举兵,势必势如破竹,不日便会兵临越都城下...
尾勺浅语想来,轩辕冉既得到了天女,下一步便是要将天女牢牢把握在手中,最好的办法自是让她改嫁给皇帝...
而皇帝...
如今篱越国的皇帝到底是谁,尾勺浅语也不甚清楚了,之前所说篱越的皇帝极有可能是皇甫熙假扮,也是猜测...
今日在城外,越都百姓高呼“天女一出,双子天下”,看来轩辕冉下一步该是让皇甫熙用轩辕双子之一的身份登基为帝...
难不成,现在篱越皇位上的不是皇甫熙?
想来也可笑,篱越的一国之君,天下之主,九五之尊都让轩辕冉这个女人弄成了笑话...
短短半年之间,篱越坐在皇位的皇帝换来换去,也不知到底换了多少遍了?
而今越都之内,所有话题全成了“天女”,“天命”,“双子天下”...
在尾勺浅语看来,这是灭国之兆...
自国以来,盛世皆有明主励精图治,忠臣为国为民。
篱越如今这般,倒像是听天由命,长此下去国破家亡必然不远。
尾勺浅语站在长乐宫门下久久未动,刚一转头就见皇甫晨寻了过来...
“你不该回暮霭阁么?”尾勺浅语讶然问道,皇甫晨若不回暮霭阁善后,风瑾夜混在杀手中进入越都的事情极有可能会暴露...
“放心,夜十一与夜九混了进去!”皇甫晨说着也看向了“长乐宫”
三个大字,“长乐”这宫殿让尾勺浅语住倒是足够的讽刺!
尾勺浅语知道皇甫晨为何而来,终是抬步带着一行几人走入了长乐宫内,毕竟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说说缘由。”几人方一坐下,皇甫晨幽然问道。
“我就是觉得轩辕冉心狠手辣,任何人到了她控制之下的越都,她必不会让人活着离开!”
尾勺浅语深知皇甫晨与风瑾夜都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允铭能回到风轻萱身边...
可皇甫晨与风瑾夜都不够了解轩辕冉这个狠毒的女人,莫说轩辕冉与皇甫晨的赌约是用尾勺浅语换蛊引,即便是用尾勺浅语换允铭的命,轩辕冉都不可能放允铭与陆嫣然安然离去...
毕竟,轩辕媚曾在云阳山轩辕冉手下逃过一劫,这在轩辕冉眼中必定是耻辱,而今轩辕冉已经知道轩辕媚的存在,必不会让任何人如轩辕媚一般在她手下逃过一劫...
说到底,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皇甫晨也知道,让允铭解蛊之后由陆嫣然个暗卫护送回关临城要冒很大风险,尾勺浅语的做法他虽不十分赞同,便并不反对。
想来心底了然,又问道:“箭毒木就是你的铺垫?”
尾勺浅语点头答道:“是。”
她就是要让轩辕冉知道,她为了允铭可以豁出性命,方才能让轩辕冉不敢对允铭轻举妄动...
“好一招一箭双雕!”皇甫晨字面上叹着,却说得怪里怪气。
允铭听着皇甫晨与尾勺浅语的对话,只深深呼了一气,尽是无以言表...
他懂皇甫晨的意思,今日尾勺浅语用带着箭毒木毒液的匕首自伤威胁轩辕冉,自是他们将几人吓得几近魂飞魄散,可这却是尾勺浅语一步一步计划好的...
皇甫晨的语气,无非表达他们白瞎了眼,没看出来尾勺浅语这般算计,也白瞎操心...
允铭正折磨着,忽而就听皇甫晨淡笑了两声,再一次语不惊人话不休地戳破:“你是怕了!”
尾勺浅语闻言抿唇不语,撇过头不与皇甫晨对视...
怕了?她是怕了,确实怕了。
“与你无关!”十足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语气,尾勺浅语当真希望皇甫晨能够在局外。
可是他与轩辕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所说之赌,尾勺浅语有预感那必将每人都遍体鳞伤...
若能选择,尾勺浅语自是不愿让亲者痛,仇者快。
皇甫晨听着尾勺浅语口中“与你无关”四字,眼底尽是错愕...
她竟是与他置气了...
心下一动,皇甫晨肺腑之内又是一阵气血涌动,猛然一阵猛咳,立即起身冲出了长乐宫...
尾勺浅语倏然站了起来,提步要追上去,却又生生顿住...
是噬心,这般无法掩盖。
她该远离皇甫晨!
允铭看着皇甫晨离去的身影,带着几分不忍,不解问道:“皇甫这是怎么了?”
尾勺浅语坐回了凳子上,轻摇了摇头说道:“他身上与你一样,也有蛊毒。”
允铭与陆嫣然闻言皆是一愣,陆嫣然更是身子一震,莫不成是钟情?他对尾勺浅语动心了,所以钟情蛊毒发作了?
尾勺浅语也想起来,皇甫晨身上不止噬心,还有钟情,随即看向了陆嫣然...
今日一到越都便与轩辕冉周转,尾勺浅语将她与陆嫣然之间的纠葛都置之度外了,可如今稍微静默下来,却不得不去想:陆嫣然才是她父亲尾勺战天的女儿。
想到她那个爱女如命的父亲,尾勺浅语心底竟浮现一丝对陆嫣然从未有过的亏欠...
一切皆不是她所愿,也许命运各自曲折交叉着,个中缘由她与陆嫣然都无法言说...
但在尾勺浅语心中,被尾勺战天捧在手掌心那一份无可比拟的疼爱,原来本该属于陆嫣然!
尾勺浅语静静看着陆嫣然,见她眉宇间与她有几分相似,越看尾勺浅语竟越觉得她像是一个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