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又开始下雨,细细碎碎的落在雨蓬上,滚落在边沿滴下,反射着灯光,有着格外宁静的感觉。
刘长安睁开眼来,肌肤微凉而空气间的湿润让人十分舒适,睡在屋外竟然比在浸润了潮气的被窝里舒服多了,刘长安伸了个懒腰,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雨声环绕,雨蓬下的白炽灯散发出的光芒仿佛被黑暗压迫在刘长安周围,举目四顾,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这个小小的雨蓬安静地遗落在这里。
刘长安回屋拿了从竹君棠那里借了的书翻了起来,或者是因为普通人类的生命短暂,他们活的精彩,活的愉悦的种种欲望更加强烈,才会制造出无数美好的,丑陋的,荒诞的,阴暗的,壮烈的,无耻的故事。 有些事刘长安也经历过,有些事不可能去经历,于是便看看别人的人生,生命漫长,却并非任何一种人生都想要去经历。
看书到天亮,小母鸡送来了,刘长安温和地摸了摸它的鸡头就把它送进了不归路。
“是不是汲取了足够多的生机血气,你就会从棺材里蹦出来?”刘长安看着棺材问道。
奇闻异事见得多了,刘长安依然会看《子不语》之类的聊斋见闻,他并不认为自己就什么都见识过了,世间生命生生不息,奥妙无穷,他连自己的身体现象都不了解,怎么会轻易对未知的神奇现象失去好奇心和兴趣?
棺材没有回答他。 “蹦出来的是僵尸吧?按照等级学说,你属于僵尸中的哪一等级?血红衣?那你是蹦蹦跳跳的膝盖不能弯曲,还是形容如生人?”
刘长安拍了拍棺材。
“你若能出来,陪陪我也好。”
刘长安关上车厢门,就看到周咚咚举着新买的小花伞跑到了梧桐树下,拍了拍树干,又跑到一颗小小的槐树下推了推树。
一树的雨水落下来,打在了花伞上,啪啪作响,等了一会儿,周咚咚收起了伞握在手里,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弯下腰,双手后背摇晃了几下,这才双腿并拢,用力蹦向了前方的一个水坑。 泥水四溅。
周咚咚在几个水坑之间蹦来蹦去,一直蹦到刘长安身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才想起来忘记带豆浆下来了,连忙又跑回去拿了两袋豆浆下来,一袋给刘长安,一袋自己叼在嘴里。
“有本事你蹦到那个水坑里去!”刘长安说的是养泥鳅的水坑。
周咚咚不服气,“要是妈妈不打我,我肯定蹦进去了!”
“你以为现在你妈妈就不打你?”刘长安扯了扯她的衣服后摆,让她看那些飞溅起来的泥水印子。 周咚咚大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子呢?一定是衣服上本来就有的。
“反正会挨打的,再跳一次吧。”刘长安指着水坑说道。
“我跳到这里面,妈妈打的凶一些!”周咚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可不是这么愚蠢的小孩。
周咚咚没有中计,刘长安十分欣慰于她的成长。
明天就要高考了,刘长安无心学习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晨间雨停,刘长安准备前往滨江文化园,看看新建的郡沙博物馆,图书馆,音乐厅和规划馆。 上次没有能够进入湘南省博物馆,略微有些遗憾,郡沙博物馆虽然不如前者馆藏丰富,但也不是没有可看之处,而且音乐厅据说设计也有独到之处,其外墙表面纹理用五线谱和华夏古乐谱减字谱作为表面纹理,而乐谱采用的也是湘南地方乐“潇湘水云”和“洞庭春晓”,很能表达建筑的地域性和独特性。
刘长安依然穿着他整整齐齐的衬衣,长裤和布鞋在滨江文化园转了一上午,十分满意,下午有一场传统音乐演奏会,门票很贵,刘长安便放弃了,坐在江边吹风度过了午间时刻,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依然慢悠悠地走回家做饭。
吃完饭,刘长安摆了两条条凳,拆了门板放在上面,再铺了报纸,将上次秦雅南匀给他的布料摊开,至于要用缝纫机的时候,可以找周书玲借一借。裁剪尺,袖臂尺和放码尺之类的工具找刘老太太借的,她年轻时不是专业的裁缝,但是这一辈人中女性基本都会熟练使用缝纫机,会做衣服的也不在少数,买布回来做衣服比去裁缝店让师傅量码做衣服更节省一些。
仲卿来找刘长安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拿着划分片忙活的时候,吃惊了好一会儿才表达了来意。
“明天就要高考了,我没时间啊。”刘长安抬起头来,拒绝了仲卿的要求。
仲卿看了看他在做的事情,这居然是一个明天就要高考了的人。
仲卿本来想露出几分笑容继续劝说,但是她发现自己在刘长安面前似乎失去了“笑”这个表情,语气还是很温和而平静的,“我看你还是可以抽出时间来的,三太太很想见一见你。”
“既然她想见我,她自己来就是了。”刘长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这是很显而易见的道理,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讲道理呢?
“你应该知道,既然你和三小姐来往甚多,必然会面临这样的见面。”仲卿考虑了一下措辞,“三太太毕竟是长辈,作为晚辈的表现的谦恭一些,更有利于你以后和三小姐的来往……作为朋友。”
“我对长辈没有兴趣,我只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刘长安摇了摇头。
“三太太很漂亮。”仲卿并没有如以前那般容易动气了,毕竟和刘长安接触也不是一回两回,还一起吃过龙虾呢,“尽管她不是小姑娘,但是和三小姐一起,还经常被认为姐妹。”
“好的,她要是来找我,我可以见她。”刘长安不为所动,相比较起来,另一个当妈的似乎要可爱娇憨的多,那才是能够和女儿媲美当姐妹的漂亮而可爱的小姑娘。
光漂亮有什么稀奇的,是否可爱更重要一些。
仲卿左右看了看,一粒一粒的解开了外套的扣子。
刘长安有些意外,出于对女性展示自己胴体时心情的尊重,他没有移开目光。
仲卿只是解开了衬衣下摆的几粒扣子,露出平滑的腹部,上边有着两条浅浅的红印,仿佛被鞭笞过一样。她粉润洁白的脸蛋上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羞涩与幽怨,“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会被这样责罚。”
“不去。”
刘长安看了两眼之后,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仲卿扣好扣子,咬着嘴唇瞪了一眼刘长安,愤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