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九日,晨有雨而后初晴。
总觉得昨夜里葡萄架下的回忆成为了没有续完的残梦,坐了起来,揉了揉头,懵然片刻,耳朵里有如同吹觱篥似的呜咽。
吃完早餐,漫步出门,街道上有湿润的气息,一步步走上去湿漉漉的感觉粘着脚底,来到跨江的桥上,只见空旷的远处,流涨着似抹了浅蓝的云,一层一层的叠在南边,江面上起了风,云脚仿佛在移动,大桥上闲散的过路客和游人抬手挡着风,规避着突突的电动车,很是难以安心散步。 刘长安走路的步调和出神的习惯,让他在这条路上被撞是很正常的事情,隔三差五总要被电动车或者单车撞上一两次。
今天没有,他看了看时间,稍微比平常走的快一点,来到了附中门前,黄善终于没有在校门口蹲人了。
作为考场的两天假以后,高一高二的依然要来上课,离暑假开始还有将近一个月。
对于应届高中毕业生来说,只有打算继续学业的同学,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暑假,而已经要进入社会的哥们,只要你想,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可以是无所事事的假期。
只是当初竭尽全力,甚至可能发动了全家老小,亲戚朋友所有的社会资源才进入附中的学生来说,高三结束就放弃学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作为传统的郡沙四大名校之一,附中的一本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其他三所也是如此。 很多家长的想法也很朴素,既然升学率这么高,那么说明孩子们的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了吧,打架惹是生非的就少了,也让人安心些,毕竟现在学校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挺多的。
可哪都有荷尔蒙支配诱发青少年暴力基因的情景出现,刘长安来到体育馆等安暖,就遇到了陈昌秀。
陈昌秀高二,下学期才高三,安暖已经毕业了,尽管他从来就没有机会,但是终究感觉有些格外沮丧,而他最大的“情敌”刘长安,据说要跟着安暖填志愿,明显是个没有出息只知道追女人的废柴,但是这种人就是能够让女孩子开心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怎么会明白陈昌秀这种才是真正的男人,有性格,有脾气,阳光与阳刚并存。
陈昌秀是个聪明人,兼且具备越挫越勇越谨慎的性格,这次他带了四个人,是附中篮球队的主力,难道刘长安还能一打五不成?
“早上好。” 陈昌秀目光凶狠地盯着刘长安,刘长安觉得无视对方不太好,毕竟是人,又不是路上嚣叫的狗,所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昨天有人告诉我,今天安暖要来学校练球,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一切都在陈昌秀的算计和掌握之中。
“是啊,所以我起的早,还洗了个头。”
“我要打爆你的头。”
“你打不爆的。” ……
……
刘长安很多时候都认认真真地和别人说话,却总是有人不信,安暖比刘长安稍晚一些来到体育馆,就看到刘长安站在体育馆门口,身后站着陈昌秀和四个校篮球队的队员。
“安暖!安暖!人见人爱!”
“安暖!安暖!花见花开!” “安暖!安暖!附中最美!”
陈昌秀五人看到安暖,就开始高喊口号,安暖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尴尬不已,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刘长安搞得鬼,走过去把刘长安拉到一边,“你干什么啊?”
“他们被你的美貌征服。”刘长安指着陈昌秀,“他们自发的。”
“他们自发的?”安暖看了一眼皮青脸肿的陈昌秀,捶了一下刘长安,“你当我是傻子啊,快让他们散了!”
“谢谢大家了,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明天再来。”刘长安十分真诚地感谢陈昌秀等人,尽管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陈昌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他以后再也不追安暖了,脸都丢光了,在安暖面前他哪里还有一点面子?
五个人走了,安暖没好气地瞪着刘长安,刘长安看着安暖微笑,安暖嘴角渐渐翘起,有些绷不住了,抬起小拳头锤刘长安胸口,“讨厌啦!整天胡闹!”
刘长安只是笑。
“还好已经毕业了,要是高一的时候就这样,三年下来不知道你会整出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安暖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地说道。
“要是重新回到高一,你会怎么样?”
安暖悄悄地看了一眼刘长安,这个问题自己昨天才想过,好在刘长安总不可能窥探到她昨天的念头,嘻嘻一笑,“我会努力撮合你和白茴。”
“那我会努力撮合你和陈昌秀!”
“你怎么能这样?”安暖生气地说道。
“为什么你可以?”
“我……我随便说说啊!”
“我也随便说说啊。”
“只能我随便说说,你说就是惹我生气。”安暖严肃地教育刘长安,“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这不讲道理啊……”
“我就不讲……”
“好吧。”
在夏日附中的体育馆前,刘长安终于没有坚持要讲道理,安暖偏着头微微得意而心满意足,笑颜如花。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坚持讲道理,只是因为对方没有不讲道理的资格。
进了体育馆,安暖去更衣室换衣服,另外两个高三毕业的排球队队员也到了,赵晨晨和马依琳,她们两个高三训练的时间比安暖少许多,趁着离联赛还有一段时间,也要加强一下训练强度,谁都想让自己三年的训练,最终获得一个心满意足的成绩。
“嗨”,“嗨”,两个女孩子和刘长安打了招呼,刘长安老去体育馆看安暖训练,排球队的都认识他,她们去更衣室换衣服,一会儿和安暖一起出来,尽管另外两个在容貌上和安暖有些差距,但都是身高腿长的少女,而且也不是体育专业生,没有专业运动员更壮实的体格,身材还是很符合一般人的审美。
趁着刘长安转身,安暖在他身后踮了踮脚,昨天晚上的短信她看到了,可是她怎么可能正儿八经地站在他身前去踮脚测试一下?女孩子的矜持还要不要了?
刘长安这时候却转过身来,安暖刚刚好踮起脚,连忙顺势做了几个原地蹦蹦跳跳的动作。
东张西望着,脸颊还有些心虚带来的粉粉。
“你怎么还戴着手表?”刘长安提醒安暖。
“哦……”安暖微微有些期待,他终于发现了,一边摘下手表,一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看着刘长安说道,“手表黑色的,显得我的手很白哦?”
“你全身都白。”刘长安说道。
安暖微羞,打了刘长安一下,她确实全身都白,但这是男孩子能说的吗?流氓……最重要的是笨蛋啊,没有听到自己在“手表”和“很白”两个词上加重了音量吗?感觉他完全没有体会到自己如此明显的暗示。
这多明显啊,是个人都能领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