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黑獠军,虞渊并不了解。
事实上,如果不是宁骥提起,解释黑獠军的来头,他听都没听过。
神威帝国和银月帝国相隔遥远,甚少有来往,而他对神威帝国的认识,还停留在三百年之前。
三百年前,神威帝国的帝王,都不是现在的,更没有什么黑獠军。
可那柳渭、雷枭如此重视魏凤,而魏凤又偏偏遮蔽真容,就说明其中必然有缘由。
真容的魏凤,也不是辕莲瑶那般倾城倾国,只是有了一种野性美感罢了,不过吸引一些特殊的人群。
本没有必要,可偏偏要这么做,说明魏凤真正的身份,应该很有名。
而如黑獠军般的将士,早将生死看开,挑选的将士,也该都是特定人群,而非特别有名气。
这般想着,虞渊又道:“其实,你不是真正的黑獠军将士吧?”
魏凤的眼神,悄然变幻,多了一些异样,不再那么空洞。
“修炼巫毒教的教义,可又很奇怪,给我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虞渊沉吟着,将放在她腰间的乌黑匕首取下,又看着她佩戴的手套,再在她身上摸索着,试图找出别的东西,来更好地判断。
他在魏凤的腰间,腿外侧,能存放物件的区域寻找。
期间,魏凤神sè冷漠,平静至极。
不多时,虞渊从她左胸贴着皮肤的内藏布袋,又摸出一个物件来。
那是一个铁牌。
铁牌沉重,入手微凉,其中一面绘刻着五枚丹药,每一枚丹药都流逸着丝线,如魂丝外溢。
那些丹药,宛如初生婴儿般,给人一种活灵活现,有着灵魂意识的奇妙感。
丹丸有魂,便是丹魂!
五枚丹魂,代表着神级五品的炼药师身份,能炼制神级丹药!
一位,神级五品的炼药师!
不论在哪一块大陆,神级炼药师都是最罕见的存在,或许比元神境的修行者,都更难看到。
在传说中,唯有寂灭大陆的药神宗,才长期有神级炼药师驻扎。
可就算是药神宗,也不是每一任的宗主,都能成为五品的神级炼药师。
事实上,药神宗的很多代宗主,都是神级三品的炼药师,能达到五品的,在药神宗都是非常罕见的。
除药神宗,浩漭天地还能诞生神级炼药师的宗门势力,屈指可数。
“咦!”
轻呼一声,虞渊觉得很熟悉,又觉得很震惊。
他翻转铁牌,又看向另外一面。
在铁牌另一面,他只看到一个古朴的“奇”字。
虞渊轰然一震,双眸爆射出,不敢置信的光芒和神采。
他握着铁牌的手,因过于激动,而用力地攥紧。
紧的他,掌心剧痛无比,才骤然反应过来。
铁牌乌黑,材质显然很特殊,一面的五枚丹丸,另一面的“奇”字,透露出来的消息,让虞渊必须反复呼吸,才能平静下来。
“怎么会?”他在心中呐喊,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死死盯着铁牌看,想要分辨清楚,究竟是不是错觉。
“你识得?”魏凤忽以虚弱无力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虞渊表现出
来的激动,震撼,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的。
“这块铁牌,你从何得来?”
许久许久以后,虞渊故作平静地询问。
“与你无关。”魏凤再一次仰头,看着什么都没的天空,怔怔出神,“别以为,你装出激动和震惊,就能套我的话。”
虞渊愣了下,就醒悟过来。
——自己的震惊,居然让她误以为,是佯装出来的!
“你可知白莘莘,出自于天药宗,是天药宗的炼药师?”虞渊再次吸了一口气,“这块铁牌,我要是没看错,源自于寂灭大陆的药神宗吧?只有药神宗那边,才有这样的铁牌,铁牌上的丹魂,代表铁牌的主人,为神级五品的炼药师!”
“难道是,药神宗的现任宗主,手持的信物?”
他故意这么问。
“药神宗的现任宗主叫钟赤尘,世人皆知。”魏凤漠然看了他一下,“另外,三块大陆的大修行者也都知道,钟赤尘在炼药一道上的天赋,和他修行上的天赋不一样。到现在,钟赤尘也只是神级一品的炼药师,却在专心修行之后,有了自在境的高度。”
此言一出,虞渊心神再震。
转世重生后,他还是首次听人说过师兄,真正知道了师兄现今的境界,和炼药上的造诣等级。
真如师傅所说的那样,师兄不是炼药的好苗子,而该专注于修行。
三百年过去了,师兄在炼药一道上,几乎是止步不前。
可在修行上,赫然已抵达自在境!
自在,仅次于元神境!
浩漭天地,能抵达自在境的强者,每一个都声震各个陆地,甚至令外域星河的天魔和异物,都知之甚祥。
在药神宗的历史上,从没有一位宗主,能够在修行上达到如此高度!
师傅曾说过,既然踏入炼药一途,就要专注于此,而不能分心将过多精力,用在修行上,否则永难抵达炼药最高峰。
自己在上一世,因自身受限,专注于炼药,终受师傅青睐,成为当时的宗主。
师兄之所以没能登顶,就是因为想要兼顾,因为在修行上太顺利,被师傅判定为误入修行之门。
一晃间,三百年过去,没想到师兄修行上的天赋,竟如此恐怖。
自在境!
虞渊学着魏凤般,不自禁地仰望着,什么都没的天空,压力顿生。
“牌子上的丹魂,一共有五枚,代表着神级五品的炼药师!”魏凤哼了一声,“现任的药神宗宗主,不配拥有这样的铁牌!”
虞渊从恍惚中醒来,看着似打开话匣子的魏凤,说:“此牌,你从何而来?”
魏凤再次噤声。
“让我猜猜如何?”虞渊想了一下,轻声说道:“把铁牌给你的人,手上是不是有很多烧伤的疤痕?不仅手上,他胸前,后背,都有很多的疤痕,是不是这样?还有,他的左手,有六根指头!”
魏凤冰冷的眼睛,骤然惊乱,猛地望着他,“你,你,你……”
“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虞渊心中有了判断,沉吟了几秒,说:“那人,还尚在人世?”
“当然活着!”魏凤道。
“你和他什么关系?”虞渊再问。
魏凤斟酌着,沉默半响,道:“无可奉告!”
虞渊点了点头,又问:“他和黑獠军有关?”
这次,换魏凤点头了。
“你们黑獠军来暗月城,叛出神威帝国,和你,和他有没有关系?”虞渊再问。
“你怎么识得这块铁牌?”魏凤不再回答,而是冷冷看着他,“你和天药宗的白莘莘认识,不久前,有药神宗的人去过碧峰山脉,主持在天药宗进行的炼药师盛会。可是药神宗的人,说了什么,要天药宗找他?”
一说到这里,魏凤似稍稍恢复了点力气,又要再次咬舌。
“蓬!”
眼看不妙,虞渊又再次打晕她,将布团重新塞她嘴里。
那块铁牌,则是被他收入囊中。
望着魏凤,虞渊神sè凝重,犹豫了一阵子,他率先找到白莘莘,道:“白姐姐,你怎么特意来暗月城,来虞家镇北部?”
看到他,和宁骥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白莘莘,迟疑了一下,说:“你在碧峰山脉失踪了,我和你父亲有旧,就来虞家镇和你爷爷说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回归了。另外,我在宗门领了任务,来你们虞家镇的北方,寻几样东西。”
“宗门任务?天药宗下达的吗?”虞渊神sè一动。
他在怀疑,天药宗的石禹轩,是不是受药神宗的来人指使,知道黑獠军和魏凤的什么事,安排人来查探。
除了白莘莘,会不会还有天药宗的别人?
诸多疑惑,因那个铁牌的出现,缭绕在虞渊心头,由不得他不多想。
“问出什么来了吗?”
辕莲瑶飘然而至,兴致盎然,“那个黑獠军的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头?”
白莘莘和宁骥心生好奇,没想到审问魏凤的,居然不是她,而是虞渊。
“有点眉目了,不过细节她不肯多说,我还需要想一想,再盘问她。”虞渊说道,“城主姐姐,魏凤很不简单,她这条命务必要留着。可真要将她带入暗月城,给黑獠军知道了,恐怕会让暗月城陷入危机。”
辕莲瑶道:“我可以向女皇陛下求助。”
她想过,如果黑獠军当真大举入侵,提前和银月女皇说一下,要帝国安排强援,再和神威帝国通气,应该能让黑獠军吃不了兜着走。
“不需要这样。”虞渊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说:“魏凤,能否暂时交给我处置。你放心,我问出事情来,一定会告知你。”
一年前,血神教暗中布置,向暗月城下手时,也是虞渊给出警示的。
辕莲瑶想起在陨月禁地,虞渊的种种奇特,对她的照应,道:“人是你擒拿的,给你处置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担心寒yīn宗和雷宗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暂时,我先不回虞家镇。”虞渊斟酌着,说道:“你可以传讯出去,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说我擒了一个黑獠军的女将士,迟迟没有回去。只要让黑獠军的残存余孽,知道魏凤在我手中,而我不在暗月城即可。”
辕莲瑶奇道:“你不怕雷宗和寒yīn宗找到你?”
“不怕。”虞渊道。
辕莲瑶沉吟良久,出于对他的信任,点头应承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