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翔偷偷抬头看了眼萧聪,见后者一脸怡然无惧,便将目光投向前方,可在他看来,前方什么也没有,动静之间,与之前的景象并没有多少区别。
萧聪躬身作揖一拜,恭恭敬敬道:
“晚辈萧家四子萧聪,拜见冥乌王前辈。” 萧聪作揖行礼,鸿翔也跟作揖行礼,可这家伙当然不会像萧聪那般虔诚至善,他不时偷偷抬眼浅瞭,却发现两人拜谒的前方,到现在还是什么也没有,可萧聪不起身,他也不敢起身,两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躬身拜着,一切彷佛就此陷入静止。
终于,一阵风吹过,旋在两人前方不远处旋起呜呜作响,不时片刻,一缕灵识蓦地传入萧聪识海,
“起来吧,伏魔者萧家人的大礼,我受不起。”
萧聪直起身来,面上笑意不减,鸿翔眼看着萧聪直起身来,也跟着蹑手蹑脚地直起身来,一头雾水地左看右看,不明所以。
少倾,萧聪启言道: “前辈在上,晚辈也不跟前辈绕圈子,晚辈千里迢迢来到这凛原,为的就是救前辈出去,再塑辉煌!”
顿了顿,萧聪微微一笑,接着道:
“只不过,想要前辈答应晚辈一件事情。”
半晌,一缕灵识才再度传入识海,
“你有萧家庇佑,要我做甚!” 萧聪再次作揖,一本正经道:
“不瞒前辈,萧家已然覆灭,整个萧家已经只剩下萧聪一人,晚辈现在的处境,前辈可想而知,所以晚辈现在非常需要前辈的帮助。”
他直起身来,补充道:
“当然,前辈现在也需要晚辈的帮助。”
“大劫将至,想不到在玄真屹立无尽岁月的萧家都覆灭了,看来这玄真界当着是要大乱了,可惜,老夫现在只剩下一缕残魂,怕是帮不了你什么。” 萧聪再次微微一笑,
“晚辈不知前辈为何只剩下一缕残魂,但据晚辈所知,当年前辈落败,可并不是这般摸样的,这不正是前辈需要晚辈帮助的地方吗?只要前辈愿意,晚辈定当拼上毕生所学竭尽全力帮前辈敛回所有魂魄,以助前辈再创辉煌。”
感觉中似乎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苦笑,然后便又听得那冥乌王精魄用灵识传意道:
“帮我敛回所有魂魄,就凭你,怕是办不到的。”
“为何?”萧聪直眉轻挑,诧异道。 “你听说过巫马吗?”
萧聪面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
但听那冥乌王精魄继续用灵识传意道:
“我其他的魂魄就是被当年巫马族的大祭司用皇傀祭镇压在这凛原某一处,十几万年过去了,就算皇魁祭还在,我的魂魄恐怕也应该被炼化得差不多了吧。”
冥乌王精魄的回答在萧聪的意料之中,所以脸上也
没有多少惊讶之色,那巫马族本就是与魂魄打交道的旁门左道,现在听冥乌王精魄说其他魂魄被其镇压炼化,倒也不是什么特别惊奇的事儿,孤独家为这次玄真大乱之前的重出绸缪了十几万年,巫马族是当年仅次于三大皇族的庞然大物,为向皇甫家复仇而炼化冥乌王精魄,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略作沉吟,萧聪郑重道:
“只要能救下前辈,晚辈愿意倾尽毕生所学,只问前辈愿不愿意陪晚辈拼死一搏!”
一阵长长的沉默过后,
“好,你跟我来。”
萧聪扭头向鸿翔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那旋风向石林外走去。
走出石林,曲曲折折地一直往里,穿过几片寒林,绕过无数冰丘,就这样一步不停地走了一天一夜后,两人跟着那旋风来到一处大坑边上,途中因为有冥乌王精魄的指引得以避过了诸多强大古兽,倒是没有什么插曲发生,只是这地方比之前更冷,冻得穿着饮血魔猿皮毛做成夹袄的鸿翔直打哆嗦。
萧聪举目远眺,目色深沉,坑深约有五十丈,坑底甚是平整,只是带着些岁月痕迹的坑壁已经变得坑洼不堪,但若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坑壁之前应该也是很平整的,大坑之上天色灰蒙,大坑之内祭旗林立,黑底鬼纹的祭旗构成一幅不知名的奇怪图案,其中却空无一物,萧聪知道,那冥乌王精魄的大部分所在应该就在那里。
这时,残魂的灵识传意再度荡进识海,
“当年巫马族的大祭司用巫马族镇族之宝帝灵印将我无情镇压,幸亏我为以防不测特意早就将一缕残魂游离在外,否则今天就不能将萧公子带到这儿来了。”
盘仙祭、遮天祭,现在又来了个皇傀祭,巫马族太古七大祭祀萧聪现在已经见识其三,其中遮天祭是他小时候曾听天道翁说起过的,至于那巫马族的镇族之宝帝灵印,他亦是早有耳闻,传说那是孤独家的开山祖师爷独孤长胜亲自为巫马族炼制,经过巫马族历代子孙以无尽神魂的滋养,恐怕早已达到了可以媲美神器的境界。
为了冥乌王的精魄,当年巫马族的大祭司亲自出马不说,竟然还将那传说中的帝灵印请了出来,照此看,那冥乌王的精魄怕是还没有被完全炼化,要是真能被这般容易炼化,那当年巫马族大祭司也就不用将那巫马族最讳莫如深的帝灵印请出来了。
萧聪望着那一片缜密有序的黑底鬼纹旗,不由计上心来,以他现在的修为,想用蛮力破开巫马族的皇傀祭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以他现在的阵法造诣,想用法阵将冥乌王的精魄顺利救出来,似乎也有点不太靠谱,但靠法阵将巫马族的皇傀祭毁掉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凭借法阵调动起
的天地之力不像修为,可不是以法阵造诣来衡量的。
可将皇傀祭毁掉不难,难的是怎么将被困其内的冥乌王精魄有惊无险地救出来,若一不小心让冥乌王的精魄与皇傀祭一起灰飞烟灭,那这事可就算是彻底玩砸了,之前的计划要全部泡汤不说,事情一旦败露,他俩非得让冥乌一族与其他几个仇家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可,自古老话说的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是仇家!
不知不觉间,右手再度抚上鼻梁,磨砂半晌后,萧聪扭头问道:
“前辈可还能与那皇傀祭中的本灵有所感应?”
“不能。”残魂回答得干脆利落。
萧聪皱了皱眉头,兵书上说知己知彼方则百战不殆,可现在一来不清楚己方冥乌王精魄的状况,二来又对那太古七大祭司之一的皇傀祭又一无所知,地处凛原且已过去十几万年,似乎天时地利都在人家那边,自己这边也就一项人和还能落得个不分伯仲,如此一看,这胜算未免也太少了点。
右手再度与鼻梁上磨砂了几十个来回,萧聪微微一笑,
“前辈对此事还抱有多少希望?”
“你没来之前一成也没有,你来了之后提升到了三成。”
萧聪莞尔一笑,
“才三成?”
而后自顾自转过头,哂笑着自言自语地重复道:
“才三成……”
而后复又转过头来,脸上笑意不减,带着微微的调侃道:
“既然前辈认为晚辈为前辈带来了三成希望,那晚辈就还前辈三成魂力怎样?”
“你想怎么样?”冥乌王残魂用灵识传意问道。
萧聪收起满脸笑意,一本正色道:
“我可以在皇傀祭外面建一座巨大的拘魂阵,皇傀祭被破坏掉后,其内的残魂自会被拘魂阵拘禁,到时我就可以让前辈进入到拘魂阵中,将其他残魂尽数吞噬。”
“至于您的本灵印记还在不在,晚辈不敢保证。”他补充道。
萧聪说完,冥乌王灵识传意便紧接着荡进了萧聪的识海,
“你放开了手脚做就行,大不了一了百了,这样的苟且偷生,我早就受够了。”
萧聪对此微微感到有些诧异后接着便释然了,想这冥乌王当年也是纵横天地间少有的大能之一,如今被困在这皇傀祭下十几万年,当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这要搁在他全盛时期,什么皇傀祭,什么大祭祀,什么帝灵印,都他娘的是屁!
冥乌王残魂如此豪迈,萧聪当即也不矫情,语气铿锵道:
“承蒙前辈信任,晚辈定当极尽全力,至少还得前辈三成魂力,请前辈放心!”
话音未落,作揖一拜。
“那你开始弄吧,我在外边帮你放风,自己小心点,在那帝灵印留下的印痕
里,我实在是帮不了你。”
萧聪起身,见那旋风已移向远处,随即定了定心,右手一张取出羊皮帐篷,将火莲留在羊皮帐篷里,又在羊皮帐篷外摆出座匿影藏息阵,招手唤来鸿翔,告知其将真气注入到火莲中的法门,然后在帐篷匿影藏息阵外布下了个高阶传送阵,最后走到坑边,一边展开摘星翼,一边纵身跳了下去。
鸿翔站在坑沿不远处,眼神中流露出不知名的情感看着萧聪纵身跃到坑中,呆怔了半晌,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钻进了隐在匿影藏息阵中的帐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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