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伯淡然一笑道:“姑娘也认识我们的小少爷?不过张家和宋家都是良善之人,除了宋家那个白眼狼软饭王和那个看似柔弱的庶出女儿,这世道啊可是好人没好报啊!”
苏夕瑶一听见永伯胡言还要污蔑攀扯齐渊和妹妹,恨的咬牙切齿,一向温婉的她被逼急了若是现在有刀恨不得能手刃了他!
她横眉立目道:“你再胡说攀扯信不信我杀了你!”
永伯微微一笑的饮了口水淡然道:“姑娘,你自己想想,宋家二老和嫡女隔了几日都死了,受益的是谁?我们小少爷自从宋姑娘走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还日日去宋姑娘坟前痛哭,契而不舍的想要查明真相。”
“可是在宋姑娘五七回魂夜张家十二口全被吊死了,还要推在宋姑娘鬼魅身上,说是鬼魅作祟,让人忌讳莫深,没隔几日那两人就把宅子铺子半价贱卖了,您说呢?”
永伯一番铿锵有力的话不停在她脑海中盘旋,一字一句都深深铭刻在心,心就像被万箭穿心一般痛苦的让她感觉窒息。
她不想去相信,可是潜意识里却还是动摇了,她无力地瘫坐在地,晶莹的泪水似永不干涸的源泉,一滴滴流淌。
“姑娘,您若是不信,您可以去宋家和张家祖坟瞧瞧,宋家出殡我虽未瞧见,可是张家十二口是我们几个仆人一起落葬的,对了,我们小少爷死法也蹊跷,其他的人都是吊死无伤,可他被吊死心脏也被人挖出来喂了狗,可怜了小少爷。”
永伯虽然在张家做工的时日不长,可是张老爷在他危难时施以援手之恩他一直铭记在心,每每想到收尸和落葬的场景,他鼻头一酸,心也会一紧。
苏夕瑶捂着耳朵不停地自我否定,她情愿是所有人在躲着她也不想看到是这样的结果,她缺损的一年多的记忆里究竟有什么残忍的东西!
她自言自语道:“不,我不信!一定是你在骗我,他们不会死的!一定是在躲着我!不会的!”
她夺门而出,不顾漫天飞雨,狂奔着向灵源山跑去,那里是周边平民百姓的墓地所在,也是她家和张家的家族墓地所在。
云烟打着伞在后头一边喊一边追,可平日里一向如弱柳扶风一样的苏夕瑶今天就和开了挂一样,一路淋着雨狂奔,任凭冰冷雨水拍打浇透。
离城东不远的灵源山说是山,实则就是一不大不高的土丘,没有巍峨地势和风水佳地,所以极重视风水庇荫后代的贵族世家绝不会正眼瞧一眼灵源山,这里也就成了百姓们身后的聚集地。
苏夕瑶把云烟甩的老远,路边的行人也都像看疯了的泼妇一般指指点点。
实在跑不动了就停下缓一缓大口喘喘粗气,又一刻不停的跑起来,浑身都已湿透,衣衫紧贴着肌肤,眼泪与雨水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喉咙就像要冒烟了一样,双腿发软无力,她紧咬着后槽牙坚持着。
可一切坚定的信念,一切劝慰自己编造的侥幸心理,却在看见墓碑那刻彻底崩塌瓦解。
她全身无力的瘫倒半坐在墓碑前,那一刻灵魂都像是被抽离一样,她颤抖的手抚摸着墓碑,木讷的望着相邻两块墓碑上简短的几行文字,那些字明明她都认识,可是拼凑组合在一起却如天书一样难懂。
云烟跑得腿肚子都抽筋了还和她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不容易追上了却看她石化了一般坐在泥潭中凝望着两座长满了杂草的坟茔。
她撑着伞遮在苏夕瑶的头顶,弯下腰大口喘气结巴道:“小姐,奴婢…总算…追…追上了,小心…着凉。”
她依旧无动于衷,眼神牢牢固定在碑上,被那几行字牢牢缠住。
云烟不识字完全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也不敢吱声询问,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过了许久,苏夕瑶一声不吭地站起了身,浅蓝色的裙摆已被污泥沾染变了色,她突然绕到了宋慕雪的墓碑后,跪在坟堆上用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发疯了一般刨着土。
云烟急着乱了方寸失了规矩,上前紧紧拽着苏夕瑶的胳膊,大声惊呼道:“小姐,这是做什么啊!这挖人坟墓之事可是有损阴德福报的啊,万一招惹些东西可怎么办。”
苏夕瑶却不为所动用肮脏的手掰开云烟的阻滞,一双冷若冰霜地眸子瞥了她一眼,只一眼就似从冰封深渊爬出的恶鬼一样让人发怵。
云烟跪在她身侧带着哭腔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啊,真的不能掘人坟墓啊,会有报应的啊!”
苏夕瑶停下手来,一双娇嫩的手被泥土里的碎石块划得血肉模糊,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她却好像不知疼一样,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冷哼了一声:“报应?我爹娘都是良善之人,我这一生也从未干过恶事,凭什么我全家就要被深埋在此!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障眼法是空的!我一定要挖出来!”
这段时间苏夕瑶说的话很多都不和她在一个频道上,云烟完全听不明白她说的话。
“小姐您胡言什么呢!您这不是在诅咒老爷和夫人嘛。”
她全然当听不见,继续卖力的刨着土,这辈子怕是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掘了自己的坟。
这雨依旧无情的下着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征兆,虽然有云烟帮忙撑着伞,可身上原本的阴寒很快就觉着发热了起来,刨了一会就觉着体力不支,可是她依旧重复着刨土的动作,直到眼前的一切失了颜色陷入了漆黑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