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出的侍卫确认了周边确实是安全无虞之后,王师玄这才敢独自一人进入书房,谨慎的点起烛灯,在那斑驳的光影下,铺开那一卷玉轴文书。
当王师玄刚看到玉轴文书的第一句时,就只觉得眼前发黑,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庇护于他左右的父皇竟已经悄无声息的去世了,作为根基尚且不稳的他宛若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他现在的希望只能寄托与当前的皇甫一族与二娘的势力,“不能耽搁了!我若再不回京执掌大权,这天下说不定是谁的了!”王师玄耐着性子读完了整张文书,一时心里的不安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尽管他的父亲已经帮他留出了后路,可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容易日久生变,他必须要赶回去了。
“金明乌!”
“臣在!”
“你马上把皇甫澈请过来,然后吩咐侍卫们把马都备好!咱们今晚就要动身回京了。”王师玄边吩咐边将玉轴文书贴身放好,他明白这文书的意义有多重要,这是他的保命符,是他登基的第一步。
皇甫府上下灯火通明,这家也宴尚未结束,早就想溜之大吉的皇甫澈也碍于自己做的是正座所以不好意思提前退场,只好呆呆地看着甚是豪迈的大娘逼着自己的母亲一杯杯的拼酒。
“小少爷,太子殿下要见你。”林琮鸣小步跑到皇甫澈的身边,悄悄地耳语了一番。
“在书房?”皇甫澈略一沉吟,心里生出万般诧异。但当下他又无法拒绝,只好起身前往书房。
在书房中,皇甫澈没见到刚来时那位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倒是见到了一脸写满了疲惫忧心忡忡的王师玄。
“太子殿下?叫我有什么事。”皇甫澈一脸心不在焉,他不屑于伺候什么太子,更不在乎太子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是王师玄看着如此玩世不恭的皇甫澈,心里不由得直骂娘,现在的他却早已别无选择,却又偏偏碰上这么个奇葩。稍微整顿了一下情绪后,王师玄才艰难开口:“表哥,你愿意帮我吗?”
“这是哪的话,都是自家人,我要是能帮的上的我肯定帮啊。”皇甫澈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是关于朝堂上的事那他可就无能为力了。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和表哥打哑谜了,只要表哥你答应帮我,我就把事情和盘托出!”王师玄心急如焚,如今他不知道皇甫寿去了哪里,这太后亲军的保命符他就拿不到,所以现在他只能拉着皇甫澈往下跳,逼着皇甫寿调军归京。
“我要是不听呢?”
“不听就是抗旨,满门抄斩!”他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今晚他就要拿下皇甫澈这根钉子,将太后亲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太子殿下,您还只是太子,这满门抄斩的事,您说了还不算吧?”皇甫澈面上虽然冷笑不止,不过看着王师玄青筋暴起的样子心里还是直犯嘀咕。
“我父皇已经驾崩!现在大兴帝国的皇帝是我!我说的话就是圣旨,现在你确定你还要抗旨吗?”
皇甫澈眉头一锁,死死盯着眼前这位已经失去理智的太子,且不说这当今皇帝到底有没有驾崩,就算王师玄心急想要拉拢势力,那他也绝不该拉拢自己。因为皇甫家现在并非是他当家,他也没办法向这位太子做出保证。
“那你这话不该跟我说,至少也该和我父亲说,凭我一己之力帮不到你。”皇甫澈明白王师玄想要的不是自己而是皇甫家背后的太后亲军,可惜就算是他也无法号令那支军队,太后亲军只听从太后和当代亲军执掌人的命令。王师玄想把自己当做筹码的事情实在太不现实,现在王师玄的目光应该放在太后身上,如果太后如果死了心的不想让他继位,那就算有皇帝遗诏,他王师玄被赶下皇位也只是时间问题。
见皇甫澈拒绝得如此干脆,王师玄不怒反笑,反手抽出佩剑削去头上的发髻,又把这佩剑交到皇甫澈的手中大吼道:“跟我走!这是我许你的承诺!”
那一刻,皇甫澈才见识到什么是皇威。他更诧异的是就凭王师玄这小小的身体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气场,甚至让他想跪拜,让他想喊出“皇上万岁”。
“好。”皇甫澈握紧佩剑,再也不多说一句话,看向王师玄的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他之前没见真正的皇帝,但是这一天他好像感觉到了,那君临天下的气势。
“金明乌!给皇甫将军备马!再留下一个人,给舅妈们报信。”王师玄此时披头散发的样子震住了书房外的所有侍卫,但是没有一个侍卫笑的出来,他们也是第一次从这位少年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金明乌看了看皇甫澈手中的佩剑,又看了看披头散发的王师玄,眼眸明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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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狂妄的么?”黑色的官靴下是一张几近毁容的面皮,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与四遭的残骸无一不昭示着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厮杀极为激烈的战争。
“呵呵,二皇子,你失算了,太子殿下他不在宫里!就算你买通了喆公公,知道了皇上驾崩的消息,这时候逼宫你也得不到什么,倒是你的狼子野心会被昭告天下!”戍守在沉麟殿的侍卫差不多都被杀的干干净净了,只剩下他这个统领被绑了起来严刑逼供。不过,王师业也没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只知道皇上驾崩的前,太子就离开了皇宫。
“喆公公,皇上死前还去了壶园是吧。”
“没错,皇上还急宣了吴指挥使,估计遗诏就在吴指挥使的身上。”
王师业拍了拍喆公公的肩膀笑道:“要不说喆公公您最靠谱呢,我要是当了皇上。你呀就是总管公公了。”
“多谢二皇子抬举!”喆公公简直嘴都要笑歪了,从太监总管直接跳到总管公公,这种大机遇可真是老天眷顾。
王师玄没有理会,转身便向殿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对身后的侍卫统领栾行夫笑道:“既然太子都不见了,这沉麟殿就烧了吧。对了,记得把咱总管公公也带上,对自己主子都不忠心的人,我 不 需 要。”
看着王师业一脸邪笑,栾行夫不由得一阵胆寒,尽管二皇子这阴损性子,宫中人尽皆知,可真看到二皇子杀人不眨眼时,他也不得由衷感叹二皇子的手段。心狠手辣确实是夺位者的专属,这更是二皇子敢于逼宫的资本。
“好了,太子这边处理掉了。剩下就是太后的亲军和老爸手下的锦司卫了。”王师业摇了摇头,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沉麟殿,心里一阵痛快。就这一个太子之名曾压得他五六年翻不过身喘不过气来,一再的隐忍,为的就是今天夺权兵变的日子。
“那三皇子和几位娘娘那边?”栾行夫还以为王师业会赶尽杀绝,将这些潜在的威胁统统做掉。
“那个废物?”王师业犹豫了一下,得意的扬了扬马鞭:“饶他一命!这才能彰显我是仁义之君嘛。至于那几位娘娘也不着急,等我改了遗诏,让她们统统殉葬,到下面也好好的服侍父亲,你说怎么样?”
栾行夫不敢发声,看着已经被血染去大半的皇宫,心中对王师业的惧意更重了几分。可还没等栾行夫回过神,王师业便又改了主意,回头摩挲着下巴指向三皇子所在的宫殿喊道:“三皇子的命我可以不要,但是我要他的两条腿!谁先砍下他的腿,我赏他一千两!官升三级!”
一千两?足以让这些士兵瞬间红眼,刚才还沉浸在杀戮中而疲惫的士兵又打起来精神,又直奔三皇子的宫殿杀去。
“我的暗线告诉我,太后亲军前些天就离开了京城,现在太后的身边是空无一人呐!”看着离去的士兵,王师业一夹着马腹提了提速度,太后亲军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个天大的麻烦,不过既然麻烦那就把制造麻烦的人杀了不就好了?
“您要?”栾行夫虽然知道王师业没有底线,弑父弑兄的事也许是成大业的路上必须做的,可让他们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太?
“做事情绝对不要马虎,这还是父皇教给我的。如果你不想动手,那就我自己来。”王师业满不在乎,为了这大好的江山杀一个老太太又怎样?他不怕成为天下的罪人,也不怕成为孤家寡人,他只怕他想要的他得不到。
栾行夫哑口无言,看着漫天稀疏的星辰,却连一句反驳都难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