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仅是张骁和李承乾,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愣住了。
他们都没想到,最后站出来为张骁求情的,竟然会是尉迟敬德。
要知道,在高至行之后,可一直都是尉迟敬德在与张骁对抗。 尉迟敬德手底下的兄弟也有不少是死在张骁手上的。
可此刻,尉迟敬德竟然站出来要保他的命,这怎能让人不意外?
看着李承乾以及众人那惊讶都被表情。
尉迟敬德则是微微一笑。
“殿下,您也知道,俺们大唐正处于青黄不接的阶段。” “老一辈的将领们,老的老,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
“秦大哥久卧病榻,老程那家伙也是个年过半百,半截入土的人了。”
“这就更别提李大哥,以及殿下的老师李勣李老弟了。”
“就算是俺尉迟,今年也是五十岁的人了。”
“可是在大唐的年轻一辈当中,除了殿下您以及您手下的那几个之外,有几个能堪用的?” 尉迟敬德看了眼张骁,道:“在俺尉迟看来,那些个人当中十七八个怕是都抵不上这小子一个。”
“所以啊,俺尉迟也是斗胆,求殿下网开一面卖俺尉迟个面子,放他一马。”
说着,尉迟敬德走到了张骁面前,话似是对张骁说也似是对李承乾说。
“这小子不是坏人,顶多就是受人蒙蔽罢了。”
“只要好生调教,将来定然是个将帅的好苗子。” “俺尉迟在京中虽不算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也有几分薄面。”
“想来,给这家伙寻个名门正统的将帅认作师父,应该也不成问题……”
此话出口,满场尽是吸气之声。
如果说尉迟敬德是出于爱才之意,想要将张骁纳入麾下,亦或者是保他一命,就够在场人惊讶,但不足以警探。
那么现在,尉迟敬德不仅是要保张骁的命,而且还愿意给张骁介绍师父。 这摆明了是要给张骁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呀。
要知道,张骁可是一员叛将,在开始的时候不知残杀了多少大唐朝廷的甲士。
可现如今,尉迟敬德竟然这般礼遇与他,着实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连李承乾都忍不住开口道:“尉迟叔叔,您这般做,恐怕我父皇那边……”
“这个殿下不必管。”
“等回了长安城俺尉迟自然会去找陛下解释。”
“想来,陛下也能给俺老尉迟个面子。”
尉迟敬德望着张骁道:“现在,俺尉迟也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洗心革面,为咱大唐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说真的,张骁开始的时候那是已经抱着必死的打算了。
毕竟,像他这般的叛将,有几个人能活下来的?
可现在,尉迟敬德竟然这般对自己。
张骁一时间竟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俺知道你重情重义,想着蜀王那边呢。”
“但是你小子得知道,你应该为什而战,应该为什么而战。”
“今日,俺给你这个机会,不是因为你多厉害,只是俺不想让咱大唐失去一员良将,失去一位能为大唐开疆拓土的功臣。”
尉迟敬德抬手拍了拍张骁的肩膀,道:“凡事还得你自己考虑着,俺也不急着你给答复,但最起码到长安城之前,你得告诉俺你的意思。”
听闻这番话,张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紧紧地抿着嘴巴,随即朝着尉迟敬德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多谢老将军……”
张骁这边有尉迟敬德站出来求情。
可尚云贤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毕竟,他作战的对象可是凉州军。
凉州军的那些人是典型的热血汉子,他们才不会管你是谁。
谁要是动了他们的兄弟,那就等同于动了他们自己的手足,他们势必找你拼命。
刘启与冯光耀这些家伙都恨不得把尚云贤给扣下,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就把他生吞活剥了,以此来告慰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故而,就算是李承乾有那么些许的爱才之意,想要留下尚云贤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毕竟,现在开口就等同于去伤凉州军战士们的心。
同样的,他已经暗示尉迟敬德保下一个张晓了,再保下尚云贤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最终,尚云贤还是被压上了囚车,跟着那些叛将一起被送往长安城。
至于张骁则是跟尉迟敬德一块走的。
尉迟敬德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
既然他说要保张骁,那肯定是要保到底的。
最后,李承乾留下了长孙冲与程怀亮率队,在蜀地进行收尾工作。
他自己则是带着高至行与李听雪等一众人上了返程的船。
……
战争开始时,正是秋末。
而现如今却早已进入了盛夏十分。
春暖花开,码头上人来人往,船只航行时,两侧的景色更是宜人。
仿佛所有不好的心情,都随着这样的景色,而慢慢转换。
船上。
李承乾让人搬出了一张小木桌,独自一人盘坐在船头,望着两侧的风景。
他端着茶碗的手一直都处于静止,神色也一直出于发呆的状态,似是神游太虚,似是元神出窍。
见他那模样,李听雪忍不住走上前来。
她也不跟李承乾客气,随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后道:“你这家伙,在这发什么呆呢?”
一句话,让李承乾如梦方醒。
他抬头看了眼自家姐姐,随即轻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想个屁啊。”
“这周遭的风景还不够好吗?”
李听雪随意的坐在了李承乾的身旁,道:“这样的美景是能让人糟糕的心情变得好起来的,你也别想太多了。”
显然,李听雪是以为,李承乾到现在还在纠结李恪那档子事儿呢。
不过她这次明显猜错了,李承乾想的并不是这个。
李恪打的事儿,还不足以让他在这船上怔怔出神,想半个时辰。
“我想的不是李恪的事儿。”
“而是当今大唐的事儿。”
李承乾撇了撇嘴,随即道:“你难道不觉得,当下的大唐只是看上去强盛,而内里其实已经大难临头了么?”
听闻这话,李听雪满面不解的挑了挑眉。
她道:“你这家伙是傻了吧?”
“如今的大唐威服四海,邻国无一敢与大唐对抗。”
“而国内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即便是面对如今的叛乱,绝大多数百姓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分明是盛世之象,哪里有大难临头?”
李听雪说的也没错,当下的大唐的确十分繁荣。
但李承乾作为后世者,自然能看见李听雪所看不见的东西。
而正是那些看不见的,才是如今大唐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