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多久,侍女春花便端着一袋银两隔着两米就对着刘裕扔了过来,其鄙视打发之意溢于言表,但是刘裕却赶紧伸手接住,奈何袋口却没有封闭,还是掉下了几个银子。
刘裕愣了一会,愕然的看了一眼王春花,鼻子稍稍一酸,还是亲自低头弯腰捡了起来。
“怎么?觉得受到羞辱了?”王春花道,她是故意的,就是要如此羞辱一下刘裕,自然刘裕脸上的表情也看在了眼里。
“你绕了这么一大圈,还人参救母什么的,不就是为了搞钱吗?钱已经给你了,要不要清点一下?如是对了的话,那就滚吧,往后不要再来了。”王春花噼里啪啦的数落道。
“我不是...”刘裕捡好银两之后,站了起来,真的很想辩解一下,但是看到王春花那厌恶的模样,感觉自己就算说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
“算了,就当我是吧。”刘裕无力道:“清点就不用了,王府还用不着骗我,帮我通告一下王将军,刘裕记下这份恩情了,多谢,告辞。”
说完,刘裕对着王修容离开的方向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此地已经事了,再留下也只是浪费时间和碍着主人家的眼。
夜色已经降临,雨儿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刘裕怀中揣着银子,看都不看一下雨情,没有丝毫犹豫就再次冲了进去,往客栈方向直奔而去。
阁楼之中,王修容看着刘裕匆匆离开,对其顿感莫名的悲哀,这幅急匆匆的模样,难道自己真的误解对方了?
“将军,那无赖离开了。”王春花待刘裕离开之后,关上楼下之门,便上楼向王修容禀告到。
“嗯。”王修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言语,依旧于阁楼的窗边看着刘裕,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才又回头对着王春花道:“我们是否对他误解了,观其这幅急匆匆的模样,还真的有股救母心切的味道,或许确有其事都未必?”
王春花乃是王修容的贴身婢女,从小就跟随于她,自然与王修容还是有点心意通达,王修容一说这事,她便立马猜到王修容的话中之意。
“若他说的是实话,将军是想帮他一下?”王春花轻问道。
“有此意。”王修容道:“于我不过是个举手之劳而已,于他却是救命之恩,我若不知还好,如今知道了,多少还是有点冷淡不起来,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
“将军,那是否需要我明日去探查一番?”王春花道。
“也好,反正现在我们也是无事可做,就当是做点善事吧。”说着,王修容突然唉声叹气了一下,眼露哀伤。
王春花知道自己这个将军大人定又是想到了襄阳惨战,最近她随王修容归来建康的这段时间,王修容要再次北上收复襄阳的心情简直就是如火焚烧。
奈何,现在朝中还未能一下子集结三十万大军于她北上,以至于只得呆于在建康城中休养。
这大晋,或许将军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救的了,现在,救这么一个平民,或许也是她的一点点自我安慰吧?
刘裕来的快,跑的也快,沈林子才刚刚关上大门寻个地方坐下,却感觉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看到刘裕奔驰了过来。
“姑爷,怎么?这么快就又要离开了?”沈林子惊讶归惊讶,却还是麻溜的迎了上去。
这姑爷搞什么?回来的晚就算了,那还可以理解,毕竟男人哪会没有晚归的时候?
但是,怎么这大黑夜的,还下着雨,竟然还要离开?
“外面有急事,我得出去了,麻烦沈将军再次开门与我。”刘裕带着歉意道。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只是,这大雨夜,外面路滑且危险,姑爷需不需要我随你同行?”沈林子十分热心道。
他这话倒没有说错,现在天下虽还不算太乱,但是却也有许多难民逃亡来到这京都讨要生活,寻不到活儿干的,生活所迫之下,就成群结队,一起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现在,刘裕自己一人出去,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王府追究起来,恐怕他也难辞其咎。
虽然沈林子好心,但是刘裕却显然是没有心思带他一起出去,才假装还是姑爷骗开了门,讨要了钱财,现在带他过去平价客栈不就自露马脚,令其知道自己被休了吗?
“沈将军好意,但是刘裕暂时还不需要将军的陪伴,我自己一个人即可,无碍的。”刘裕拒绝道,然后看到大门开了一个口子,在沈林子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一闪身出了王府便消失在了雨夜之中,令沈林子一阵愕然,也不知追还是不追好,最后伸手探了探雨儿,豆粒那么大,还是摇头关上了大门。
刘裕这幅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跟随,竟然如此,还是识趣一点,别去贴堵为好。
刘裕出了王府,胸口怀揣着百两银子,不敢有丝毫停留,一路狂奔,出了乌衣巷,进了长干里。
刘裕眼角也观摩到了一些落魄之人收缩在一些商店的屋檐之下,与他一样,落魄不已,但是,他却不敢有一丝的怜悯之心,靠近他们,或许他母亲的救命之钱就没了,这是他低声下气换来的。
是这黑暗的时代亏欠了天下平民啊,刘裕也有点悲从心起。
一路还算安稳,刘裕再次奔回了平价客栈,此时自他离开到回来,刚刚过了半个时辰而已。
孙无终等人在萧文寿的房内静候着他的归来,顿时令刘裕有点感动,好似这平价客栈给他的温馨感竟然比王府还多,或许是母亲弟弟均在这里的缘故,又或许是孙无终等人给他的感觉更有人情味儿。
“要钱回来了?”孙无终看到刘裕便问道,然后顺手就扔了一件衣裳过来。
“我就料到你这小子定会又淋湿了衣服,这身衣裳是我寻小猴儿要的小二服,你且换上,莫要着了凉。”
“嗯。”刘裕赶紧接过,然后伸手从怀中取出银两放于桌上,才步到屏风后边换起了衣裳,可见他对孙无终是十分的信任,这老头儿想来也是个侠义心肠之人。
“是去王府要的吧?”孙无终看了看桌上的银两问道,然后发觉,好像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刘裕一家于这建康城中认识的也就是王府一家,问了也是白问。
不过,他倒是有点佩服刘裕了,心里直道刘寄奴这家伙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再次回头要钱的脸皮儿,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出来的。
“对方想来没有为难于你吧?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回来。”孙无终笑道。
“不算为难。”刘裕于屏风之后边换着衣服边笑着回道,心里多少有点苦涩,但还是看的开这点,没将他打出王府,还遵守着诺言给他钱银,倒是天大的恩情了,毕竟,他只是一介蝼蚁。
“明日还烦老头儿你帮忙去购买十年人参,倒是辛苦你了。”刘裕道。
“你小子就对我这么放心?不怕我带着你这百两大银跑路了?”孙无终打趣道。
“我刘裕一家于这建康城中无依无靠,若你真的忍心做的出这事儿,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刘裕换好衣服步出屏风后笑道。
这话却令孙无终更加佩服刘裕了,百两银子在中等家庭都是笔巨款,更别说是刘裕这种落魄不已的人了,而且还是去求别人施舍而来的,却依旧可以如此大方的交于他,倒是令他有点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