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蘅自我说服着,驾着马车回到了陈家。
此时陈家人已经再吃晚饭了,只是没允许舒尘母子上桌,陆蘅见状,觉得有些滑稽,微微蹙眉道:“你们家就真的一点吃的都不能给他们母子二人吃么?”
“昨天不是给了你们一个馒头么、。”陈家人心底也清楚自己有些过分了,确改不掉吝啬的习性,要是有了这次,以后舒尘三人得寸进尺占便宜怎么办?陈姚氏蹙眉道:“是你口口声声说要管他们母子的,可不是我家求你的,怎么?说了大话做不到,就来找我们了是么?” 陈姚氏说着,不禁面露鄙夷之色。
小娟和阿尘怎么说也是她闺女外孙,真到了快饿死那地步她不会不管,不过家中粮食能省则省,饿一顿也死不了。
最重要的是,她倒要看看李小九这干瘦的丫头怎么把大话圆回来,她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晚就将她赶出去!
“那就说好了,以后我和阿尘母子吃我们自己的,你们吃你们的,谁也别动谁的吃的。”
陆蘅说罢,默默转身在马车上将白天买的鱼肉蛋拎了出来,在陈家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拎着进了厨房。 陆蘅蒸了一锅白米饭,炖了一锅红烧肉,白日买的小黄鱼用醋溜了一遍,端进房间后,和舒尘母子二人吃的精光。
吃过饭后,舒尘端过碗筷去厨房洗碗道:“小九,如今我和娘什么都靠你了。”
“你是我弟弟,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
舒尘无声的叹了口气,陆蘅又道:“陈家有浴桶么?我想洗个澡。”
“我表妹有,我帮你去借。” 舒尘出马,轻而易举的便将陈姗姗的浴桶借来了:“小九,你要在哪洗澡?”
“我去厨房吧。”陈家也没有空余的屋子给她洗澡了。
大概是被她带回来的东西惊到了,今晚陈家厨房难得没上锁,陆蘅将白日买来的药材捣碎成末,放在浴桶旁,等水开,调好温水后,脱掉衣物将整个身子泡进了浴桶中。
已经许久不曾泡过热水澡的陆蘅舒服的轻呼出口长气来,将药粉细细的擦在了蜡黄的身子上。
洗过澡后,陆蘅用晚间剩下的淘米水洗了脸,又用井水清洗干净后,才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屋子里。 折腾了一日,陆蘅有些乏了,闭上眼准备好好睡一觉,不想陆婉君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陆蘅梦见了初见陆婉君时,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的陆婉君,和被美貌惊的说不出话,满身补丁面黄肌瘦的自己。
似乎触及到了自己心底最在意的东西,陆蘅猛的睁开眼,却见舒尘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坐着,一双桃花眸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带着几分陆蘅没看懂的情绪。
舒寡妇躺在一旁酣睡,屋内黑漆漆的。
陆蘅回过神来,敛了心神,声音平静道:“阿尘,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 “小九,你做噩梦了?一直在说梦话。”
陆蘅有些尴尬:“我说什么了?”
“没听清,好像是说陆什么的……”舒尘说着,掀开了她的被子,小小的身子钻了进来,伸手抱住了陆蘅:“别怕,我陪着你。”
“阿尘,你抱着我不合适。”
“你不是拿我当弟弟么?有什么不合适的?若是怕我娘看见,等你睡着了,我一会儿就离开。”
再次梦见陆婉君的陆蘅心下确实有些烦乱,小男孩的身子小小的软软的,手还在她身上轻轻拍着,令人莫名的心安。
陆蘅索性顺着自己心底的意思,没再反抗,再次闭上眼,神奇的很快便入睡了。
接下来几日,在果酒酿好之前,陆蘅便缩在陈家,每日和舒尘母子大鱼大肉的吃着,知道吃的快吃完了,酒也酿的差不多了,陆蘅准备动身去县城,卖点银子顺便看看学堂附近的房屋有没有出租的,给阿尘安排一下。
在陈家吃过早饭后,正准备动身,陈家老两口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李小九,你在我家白住这段日子,该交银子了吧?”
陆蘅微愣过后,笑道:“我和舒尘母子住在你们家,吃穿我都管着,还找我要银子,二位是不是真忘了舒尘母子是谁家的人了?”
并非陆蘅要计较对舒尘母子二人的付出,只是觉得陈家人未免太过分,见他们顿顿有鱼有肉吃,这个口居然都好意思张。
陈姚氏蛮不讲理,冷笑道:“你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少和我们来这一套,当初是你自己说管着他们娘俩的,再说了,我闺女外孙在我家住着当然是应该的,你一个外人不给钱说的过去么?”
“姥姥,你别找小九要钱。”
舒尘放下手中的书,自屋子里走了出来,沉着脸看着贪心的陈姚氏。
“回屋去!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舒尘却没动:“怎么?我娘这些年给家里的补贴还不够小九住下么?”
舒尘此言一出,陈姚氏瞬间变了脸色:“你娘是我养大的!给家里拿点钱天经地义,你以为你娘拿了几个钱回来?”
“要我去找陈叔叔算清楚么?”
舒尘此言一出, 陈姚氏泼辣狰狞的五官瞬间僵住。陆蘅蹙眉看舒尘:“什么陈叔叔?”
舒尘冷着脸没答话,拉着陆蘅回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小九,我家这点烂事儿你不用知道,你就老老实实住在这里就好,要是他们真的赶你走,我就和你一起走,大不了咱俩一起要饭去!”
这话将陆蘅逗笑了,正欲问问他陈叔叔是谁,舒家的院门被人敲响了,紧接着就听陈姚氏的声音:“呀,这不是舒家儿媳妇儿么?你怎么来了?”
陆蘅和舒尘对视了眼,来到窗前向外看,就见大着肚子的李梅拎着筐野鸡蛋来了。
“我不放心阿尘娘俩,过来看看。”
舒尘关上窗子,蹙眉道:“二婶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呗!”陆蘅没想到,李梅还是不肯放过他们,眸子泛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