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华心中虽然嫉恨陆蘅,却也清楚谢忱的聪慧和狠辣的手段,那些女子之间算计来算计去的小伎俩,她不想在表哥面前班门弄斧,免得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姑娘稍安勿躁,一看您便是知书达理的姑娘,和将军夫人一样,虽然都是从乡下长大的,却都是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甚至丝毫不逊色于将军夫人,老奴怎么敢拿您当棋子使呢。”
这话哄得柳春华心下熨帖,在她看来,陆蘅虽是个真正的千金小姐,也不过同她一样是在乡下养大的,不见得比她聪慧,她倒真有些好奇,大夫人准备同她说什么,若真准备利用她去对付陆蘅,她不听就是了。 思及此,柳春华端起茶盏,小心翼翼的品尝起了陆府上好的龙井。
李嬷嬷笑道:“柳姑娘,这茶您觉得如何?”
柳春华被问的一愣,她这些年日子过的清贫,并未品过什么好茶,自然也不清楚杯中茶是什么,却也知陆府拿来招待客人的,必是极其名贵的。
不止是这茶,陆府不同于谢府,一切从简,从她进门到现在,所见到的一切无一无透漏着繁复讲究,奢华的令人咂舌,柳春华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老天不公,论才貌,她并不逊色于谁,若有陆蘅的身世,不知要比她优秀出多少,偏就人家投了个好胎!
此时见李嬷嬷突然问她,而她连眼前这茶都不认得,仿佛触到了心底敏感的弦,柳春华心下有些堵。 柳春华放下快见底了的茶杯,淡淡一笑道:“陆府的茶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茶我和娘在谢府时也尝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说话一向比较直,嬷嬷莫要介意。”
“姑娘说的是。”
李嬷嬷笑笑,也未多言。
这时,丫鬟匆匆走了来道:“李嬷嬷,夫人清醒过来了。”
李嬷嬷一愣,快步来到了内间,大夫人正颓然的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妆发,整个人虽未变,却早没了往日里的精气神儿:“嬷嬷,听说,你将谢将军表妹找来了?” “是。”
“谢将军这表妹,好拿捏么?”大夫人将一根羊脂玉簪子插入发间,这簪子还是婉君年幼时攒了许久的零用钱送给她的,想起陆婉君,大夫人眼眶微微泛红。
婉君身体金贵,如何能过乡下人的苦日子?
如今婉君只有她了,若非老爷做的太绝,她也不想如此,毕竟此事若是被外人得知,一不小心便是杀身之祸。
可陆元非但毫不留情的将婉君送去了穷山恶水之地,命人将她囚在了乡下,这几日她心情低落,也不曾前来安慰过她,反而因为烦心,日日留宿在三房那个和柳烟有几分相似贱人的院中。 嬷嬷闻言,眸中浮现出一抹讽笑:“夫人放心,这柳姑娘不过有些不入流的小聪明罢了,方才奴婢探了探她的底儿,是个没什么见识,却自命清高的蠢货,而且奴婢觉得,这柳姑娘……似乎格外喜欢同陆蘅比。”
“哦?”大夫人闻言,有些不解,很快心下立刻了然。
柳春华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又有谢忱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表哥,公主尚且迷恋谢忱迷的发疯,若说柳春华对谢忱有点什么心思,也在情理之中,若真是如此,事情便简单多了!
大夫人唇畔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我去见见这位柳姑娘。”
大夫人说罢,起身来到了正厅,柳春华再次见到大夫人时,不禁为之一愣。 眼前雍容华贵的女人同方才那个披头散发的疯子简直判若两人,柳春华连忙起身准备行礼,却被大夫人扶住了:“柳姑娘不必多礼,今日找你来,是有些事情准备告诉你,原本有些话,我准备压在心里一辈子,只是如今见阿蘅在将军府同谢将军夫妻恩爱,我这心里反而越发过意不去。”
这话柳春华自然是不信的,心中不由得冷笑了声。
这陆府的人真拿她当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了?大夫人若是想说什么秘密,早就说了,怎么会拖到今日,将她一个毫不相干之人带来告诉她?还不是心中记恨陆蘅,准备借她的手收拾陆蘅么。
柳春华倒也未不识趣的揭穿大夫人,闻言只是笑道:“夫人有话请讲。”
“我知道,你我素不相识,对于我为何将你找来,一定心存疑窦,我也不妨告诉你,因为此事有关于你父亲的死。”
“什么?!”这下柳春华有些坐不住了,神色凝重:“夫人想说什么,与我父亲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大夫人端起茶盏浅啜了口,叹道:“你可知,当年,战无不胜的谢将军夫妇为何好端端的会死在战场上?”
柳烟对这些事一窍不通,闻言道:“武将战死沙场,不是在寻常不过的事么。”
“话虽如此,可谢将军夫妇岂非寻常武将,当年谢家的风光虽不比如今,在京中却也是数一数二的,谢老将军功高过主,天下太平后,你以为陛下会容得下他?”
柳春华闻言,吃惊的捂住嘴:“您的了意思是说,当年之事,是陛下?”
若这是真的,表哥如今还为宋家出生入死……
不!不可能!若这是真的,大夫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告诉她?难道不怕她说出去,给陆府引来灭门之灾么?
可是想起大夫人方才那疯疯癫癫的模样,柳春华却又觉得她未必是再说谎。
“所以呢?这和陆蘅嫁给表哥有什么干系?”柳春华稳了稳心神,她虽然震惊,却也未曾忘记大夫人今日找她过来的目的。
大夫人重重叹了口气:“柳姑娘,您也不想想,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是陛下一人所为?当年出谋划策的几位臣子中,老爷便是最主要的人物……原本这话我不该说,可是阿蘅如今成了将军夫人,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明明,明明她的婉君可以过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