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因为从来没见过,只是听人家过,所以她们充分调动了能够想像到的东西,全部安到了京城身上,问杨香薇:“奶奶,是不是那个样子?”
“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管它什么样子,人嘛,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房子是用来住,街道是用来走的,难不成他们坐的不是马车,而是上的白云?” 杨香薇几句,就将几个丫头全逗笑了。
段梦月年纪最,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特别好吃,所以当四个姐姐开始在马上车看书、打络子、下棋的时候,她就在那里吃零食。
什么果脯、炒豆子,她都能够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好吃,她也跟其他几个时候长得有些不太一样,整个白白胖胖的,包子脸,跟个福娃似的,让人见了就特别喜欢。
段雨凝、段秀丽、段乐怡、段尔珍几个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捏捏她的脸,逗逗她。 她也不生气,只是嘻嘻地冲你笑:“姐,要吃吗?我还有豆子。”
“噗嗤……你自己吃吧,上京的路还长着呢,你带的那些豆子都不够你一个人吃的。”段尔珍笑话她。
段梦月完全不以为然,道:“没事,我带了生豆子,到时候到了客栈,可以让嬷妈给我炒。”
嬷妈,就是负责照顾段梦月的奶妈。
跟其他几个是自己娘带大的姐姐不同,她三岁就从娘那里搬了出来,搬到了奶奶的院子。 那时她年纪还,几个姐姐的年龄也不大,还不能很好的照顾她,于是当年那个负责教识字、规矩的老嬷嬷就变成了专门负责照顾她的“奶妈”。
因为有嬷妈带,段梦月虽然年纪最,但规矩还是非常不错的,可以随时拿来给几个姐姐当“范本”。
几个人冲着段梦月笑,她上哪儿都离不了“吃”的。
段梦月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嬷妈了,我还是孩子,就应该多吃,多吃才能够长个。”顺便,还嫌弃了一把亲姐段乐怡,表示她的个头还没有人家四姐段尔珍高,丢脸。
段乐怡气得牙痒痒的,伸手挠她的痒痒:“胡,那是因为大伯母本来不高,所以大堂姐、四堂妹就高,我是吃亏在这上头。” 没明指是娘太矮了,但也大概是这个意思。
跟段罗氏盯比,段陈氏确实显得更加鸟依人一些。
旅程是漫长的,一开始还有有笑,到了后面,几个姑娘就笑不起来了。
望着马车外一成不变的风景,焉趴趴的。
其中活泼一些的段尔珍,还跑去问段尝段远:“哥,到底什么时候到啊?” 段承一脸无奈:“大概要走一个多月,出门的时候走了,京城很远。让你们呆在家里,又不乐意,非要出来凑热闹。”
“才不是凑热闹呢,奶奶了,做姑娘的,只有见的世面多了,才不会被坏男人给拐走了。”段尔珍义正辞严地道,“我们这是在学习,学习懂吗?”
“懂!非常懂。”段远故意问道,“那上次我让你练的字,你练了吗?”
一听练字,特别不喜欢练字的段尔珍就想躲了,打着哈哈,表示大姐就找,赶紧跑了。
段承笑着摇了摇头:“你老提这个干嘛?她又不用科举,会认能写就不错了,不用要求那么高。”
“大哥,你敢,奶这回带她们上京,没打什么主意?”段远却不这样认识,他放下手里的书,道,“你忘记同窗上次怎么跟我们的了?他,如果他这次过了,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跟我们成为……”
虽然没有完,但是段承懂了,只是他觉得:“不应该吧?奶不是那么势力的人。若奶真那么势力,当年就不会带着整个段家村发家了。”
“大哥,你太真了。”段远无奈,“奶那是没得选择,她手里有那么多方子,不多带点人,就赁我们家那点家底,稍微被人家胭脂铺给盯上了,都会有麻烦。你忘记,后面几次奶再带我们去胭脂铺送货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跟踪我们了。”
段承立马想了起来。
当时他们奶还没想着带段家村发财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往胭脂店里送完货,出来就感觉被人“跟踪”了。
当然不是他们察觉的,而是他们奶。
他们奶带着他们开绕八绕,才将人甩给。也是从那个时候人,他们学会随时“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一旦不对,赶紧躲开。
虽然这几年,他俩的工作主要是读书,但是他俩和大一点的堂弟没少帮奶在外面跑腿,开眼界。该知道的东西,他们都没有落下。
只是,相较于喜欢读书的人俩,二叔、四叔家的那几个,除了还有一个继续留在学堂读书,其他的都出来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更喜欢做生意。
而那两个还留在学堂的堂弟,今年也下场了,只是参加完乡试,他们就没有再继续了,想要再学习几年,更有把握了再继续。
他和段远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要这回他们中有一个没过,或者两个都没过,不管是哪种结果,他们都坦然接受,三年后再来。
他们会在这种时候急着参加秋试,也是因为家里的姐妹大了,来亲的时候了。尤其是段雨凝、段秀丽两个,她们不可能在等到三年后,那时她们就有些年龄大了。
这些,他俩只在暗地里过,没跟家里人,就连奶也不知道。
“我以为,奶会在老家找一个。”段承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那样,奶的野心太大了,我们俩恐怕会吃不消。”
要是两个或者有一个考中了,家中姐妹在京中挑一个差点的家族嫁没问题,但要是他俩都落败了,可以想见未来段雨凝、段秀丽二人会有多难。
“奶也不是为了她的野心,你想啊,如果我俩真的想要科举做官,肯定得京中有人。我们家在京城没有任何家底,也就只有联姻这一条。到底是嫁,还是娶,”段远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这就要看京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一路上,杨香薇都没有闲着,有时候她会跟几个孙女在一辆马车,有时候她则一个人呆着。
当她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往往在看从京城寄过来的官报、邸报。
如果段尝段远在这点,一定会惊讶:奶竟然识字?!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奶上哪儿弄来的这么多官报、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