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照过山巅,整个云江城重又陷入一片繁闹盛景。
魔域崩毁,魔城再没有往日光辉,而这依靠魔域而盛的云江城,又会在多久迈向落寞,尚不得而知。
醉仙居如往日红火,荟萃珍馐佳肴,招待四海朋宾。 吴情倒是待不住,拉着江凡去醉仙居做了个伙计。一者能够赚些钱财,二来为十日后的赌局做准备。
自酒楼之内,吴情与江凡才打探清楚,这场赌局虽是小众,却也惊世。
这五域当中,文人雅士皆好琴棋书画四样,四样中出有四绝,分别是那东方海阁的声动梁尘高天逸;逸仙的方圆国手归海微生;稷下学宫的笔下乾坤云惊龙;半山寺的圣手丹青观涛和尚。
说此四绝,无人可出其右。
但那极北之地,有三雄世家,其中步家出一女子,名唤步非烟,学得一手好琴艺,俱传其令数位琴道大家叹服。 在这世间,名头越传越响,故而有人言称,步非烟琴艺可与高天逸一较高下。
既有此言,便令人心生好奇,亟待验证。因此有大乾王朝夜家少主夜轻寒做局,邀步非烟与高天逸来此云江城醉仙楼,一较琴艺,圆了众人所望。
回廊上,江凡对吴情道:“据传言,那步非烟是步家家主步风尘长女,生的倾国倾城,不少世家大族,宗门翘楚,皆想要求其欢心,所以这次,当有不少年轻一辈的强者到此。”
吴情道:“我倒是对他们没有兴趣,只盼这步非烟肯出手相救,只要能帮二哥解毒,哪怕让我今生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江凡闻言,心中颇为感动,道:“放心吧,一定会的!” ……
十日光景,亦悄然而逝。
早在前三日时,醉仙居便暂时关门,打扫庭厨,以待众家修士。
叶凌现在身家雄厚,便打算用灵石在二楼包下一处雅间,一观此局。
谁知那醉仙居管事,锦衣老者张济北道:“早在数月前,得知消息的各宗门世家子弟,便将醉仙居的客房尽数包下,根本没有地方。” 叶凌听了,苦笑一声,这倒是万人空巷,但不知是何壮景。
不过张济北心地善良,得知叶凌之事,便令人将二楼处,自己的那间房打扫出来,让叶凌暂住。
吴情与江凡千恩万谢,不知该如何报答。
张济北笑道:“老夫做了一辈子酒楼管事,就悟出八个字来‘待人谦和,与人为善’,你们用不着多谢,赶紧忙去吧!”
这几天,丛中笑依旧每日到此饮酒,喝的烂醉如泥。 醉仙居掌柜亦是修士,但行踪飘渺不定,少回此地,醉仙居一切事宜,全凭张济北定夺。
他离开时曾留言:“丛中笑之事,莫要对管,讨酒便给,莫要收钱!”
因此,每日张济北都要亲自给丛中笑打上一葫芦谪仙醉,并不收钱。
丛中笑自是没钱给,每日蹲在一楼大厅的角落处,独自饮酒,每饮必醉。喝完后,径自回家睡觉,待明日再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酒楼伙计换过一茬又一茬,只有这酒楼,谪仙醉,张济北,丛中笑不曾离开。
那日无事,叶凌亦要了一坛谪仙醉来尝,花费一块中品灵石,价格不菲,倒是平常人难以享受。
打开坛来,酒香四溢,浓厚甘醇,未尝其味,先闻其香,便已然醉上三分。
入口之后,便淌舌齿,暗自留香。而后涌入喉头,辣气骤起;流进食管,奔涌不息,最后化入胃壁,心脾俱暖。
一口饮下,如置身云霭之间,飘然神仙之态,揽观世间百态,超越岁月长河。果有世间未闻之奇美,天宫谪仙亦痴醉。
叶凌忍不住连喝一坛,却不想谪仙尚且沉醉,更何况凡夫俗子。
于是,他立马醉倒过去,一夜过后方才醒来。
醒来时,就见白无御坐在一旁,没好气的道:“大师兄,你买了好酒喝却不告诉我!”
叶凌闻言微微一笑,又取了一块灵石,交给他道:“你去向张老伯再要一坛,这回咱们两个一起喝!”
白无御兴高采烈出门去,不多时抱着酒坛回来,还跟着吴情与江凡。
“好啊!”江凡笑道:“你们两个喝酒,却不叫上我们,太不够兄弟了!”
叶凌亦笑道:“既然都来了,咱们畅饮一番!”
吴情拿碗来,摆在桌上道:“张老伯说了,这酒醉劲儿大,咱们四个人喝这一坛才算合适。”
白无御边倒酒边说:“咱们四个喝酒,没叫上老酒鬼,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老酒鬼自然就是指得酒中仙丛中笑了。
谁料江凡摆摆手道:“他每天都要喝一坛子谪仙醉,又不用花钱,咱们可别分给他,来来来,先干一碗!”
“来!”
一碗下肚,叶凌出言问道:“这几日我在屋中养伤,但不知外面如何了?”
吴情道:“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宗门世家子弟,看上去修为精深,来头不小啊!”
江凡接口道:“我听张老伯说,这些来的人里,有什么玉轩宫、太乙道门、觅仙宗……好像还有你们问天宗的人,你们不去看看吗?”
叶凌三人相视苦笑,问天宗内,除去一个行踪不定,深不可测的虚寞尘,其他人非是朋友,倒多仇敌。
不过又是一次英杰汇聚,叶凌倒是来了兴致,对白无御道:“明日你陪我在这屋外看看,是何壮景!”
……
翌日清晨,张济北早早起来招呼伙计们打扫庭院,甚至叫江凡把丛中笑带来,先灌醉了丢到叶凌房中,以免他待会儿随意乱跑。
叶凌现在半边身子不能随意动弹,白无御便从外面买来一辆四轮车,将其放在车上,推出房门,在游廊边观瞧。
不多时,自门口,一道身影迈步而入,身穿红袍,相貌堂堂,火气四溢。
叶凌倒是认得,正是那清霖城中,与之起过冲突的古家少主古天阳。
古天阳一到,张济北立马迎上去,引他去到三楼一处包间里暂歇。
过片刻,又是两个儒生迈步而来,风度翩翩,气质出尘。
此二人叶凌也见过,乃是稷下学宫的孙道贤与闫顾行,清霖城外,妖圣大墓中,俱有过一面之缘。
二人并肩去了五楼的一处房间里。
未多时,又一年轻俊美的和尚入得门来,却是那六道佛堂念心和尚。
念心一到,楼上便传来讥笑之声:“念心,你倒是六根不净,贪念红尘,莫不是也爱那倾国之色,到此地寻春?”
念心和尚笑了笑,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僧为好友相邀,到此地一闻绝世佳音,如何先被污言秽语脏了耳朵,倒是遇了小人!”
“你混账!”
“哈哈哈,”自四楼的一间房中,走出一名道士,笑道:“念心师傅受我相邀,尔等也敢讥讽?念心师傅,莫要理会此等鼠辈,还请上楼一叙!”
念心和尚飞身上楼,随那道士进了房中。
“这和尚戾气太重,倒像是慧明和尚的弟子!”
丛中笑不知何时走出房来,坐在叶凌身边的地上。
白无御惊呼道:“老酒鬼,你不是喝醉了吗?”
“就凭这几坛酒,也想把我灌醉?”丛中笑撇嘴道:“老夫可是酒中仙!”
“老不羞,哪有自己管自己叫神仙的?”
“哈哈哈,”丛中笑道:“到此的这些小子们,哪个把自己当作凡人了?说仙倒是仙,装仙非是仙。是仙不是仙,无仙却有仙啊!”
白无御摇摇头道:“醉话,都是醉话,看来这酒还是没醒!”
说话间,门前又来一黑衣男子,长发飘逸,相貌俊秀,倒有惊世之姿。
张济北赶忙上前拱手道:“夜公子,原是您到了!”
那人点点头,问道:“有劳张管事,事情准备的如何?”
“万事俱备,只待贵客驾临!”